他们玩的这一套当然还是封建社会那一套,在两国实力平均或者打起来会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双方暂息刀兵,默默积蓄力量,直到一方强大起来,双方力量对比失衡,立刻撕毁协约,攻打过去。
这一套本没有错,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向来复杂而深刻,但清廷忘了,农工党是革命者,他们最初起义时的口号就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后来紧接着又提出“革命排满”的口号,作为立党的基本纲领之一,驱逐满清这一条是农工党人绝对不会妥协的。
朱琳断然拒绝了使者的结好,向清廷提出了反建议,要求他们解除武装,自去国号,等待农工党去接收他们的统治范围,方会考虑对清室出台相关的优待政策,不然,等农工党兵临北京城下之日,满清皇室和贵族统统会以战犯之名下狱待审。
使者愤怒之极,根本不用请示清廷,就一口回绝了朱琳的要求,最后悻悻而返。
朱琳也不在意使者的态度,接着去处理帮助清军屠杀老百姓的士绅去了。这些士绅有的是之前被抄家分地的,对农工党和分到地的百姓恨之入骨,有的是在清军南下时跟回来的“还乡团”,他们下手更毒,甚至制造了许多清军都不及的惨案。清军败走后,他们被留了下来,很快被抓起来投进了监狱。
这些士绅的手段极其残忍,堪称丧心病狂,连嬿婉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在亲眼目睹那种惨况后感到不寒而栗,可见他们是制造出了怎样一个人间地狱。
见过这些士绅使整个南方为之失语的暴行,事实摆在眼前,有些人再也不说农工党对待士绅太过无礼了,连一些酸腐的书生都自此闭了嘴,对农工党的思想宣传工作大有益处,这倒是一桩想不到的好处。
时光匆匆而过,公元一七一九年,清康熙五十八年,农工党出动六十万大军北伐,军队渡长江北上,以摧枯拉朽之势,不到半年就打到了北京城下。
这些年来,老迈的康熙性情越发偏执,他本不信任汉人的忠心,也不信任满人的能力,但为了笼络众多的汉族地主,大权还是不可避免地向汉人手中滑去。而汉人高官各怀心思,对于镇压本乡本土的年轻士人根本不热衷,甚至不仅不热衷,还与他们有着藕断丝连的种种联系。
随着南方的共和国一日比一日更兴旺繁荣,北方的局势渐渐蒙上了一层阴翳。康熙是个有着极强掌控欲的人,但形势比人强,他已无力控制自己治下。为了逃避内心的痛苦,他竟宠信起了郎世宁、白晋等西洋传教士,令他们以西法为自己铸炮,并以天主教的教义寻求解脱。
他稀少的几个忠心的奴才和儿子们也劝过他,但都不了了之。
此时的雍亲王正端坐在王府内,等待着城破殉国时刻的到来。
他一贯是个清醒务实的人,早早就抛开了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为自己准备好了人生的终局——饮毒酒,死社稷。
这应该是一个王族所能做的最后的反抗了。沉默会消磨人的意志,他坐了一会儿,又心神不宁地琢磨,是否应该效仿前朝崇祯皇帝,斩杀妻妾儿女后再死,以免她们受辱于低贱士卒之手。
这个念头一升起,立刻被他的头脑所接受了。他对着门外叫道:“苏培盛!”
他忠诚的心腹奴才隔着门应了一声:“奴才在,主子有何吩咐。”
“福晋和诸位侧福晋在哪儿?”他取下挂在墙上那柄往常只作为装饰的长剑,提着它走到门口,问道。
苏培盛一见他提着剑出来,便知不妙,抖着腿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颤声答道:“几位女主子今儿都没出去,都在府里哪。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胤禛不答,他提着剑往福晋所住的院落走,一路上遇到的下人无不眼神惊恐,匆忙躲避。苏培盛跟在后面,心焦如焚。
福晋的院子里安静得过分,一丛美人蕉掩着窗户,往日里看是幽静怡人,这会儿平添几分阴森可怖。
乌拉那拉氏正在自己的屋子里,身边只有她的一个老嬷嬷陪侍,她的独生子弘晖已经长大成人,甚至都做爹了,尽管她很想像他小时候一样,叫人把他抱来搂在怀里,也不再可能了。
她穿得齐整,一身崭新的锦缎衣袍,细细梳了两把头,佩着宝石首饰,点唇涂脂,打扮得极为精致。
胤禛一掀帘子,她就看了过来,两人眼神相交,互相凝视,彼此的瞳孔里映出来的都是深深的恐惧——
乌拉那拉氏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明明保住了弘晖的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四爷登基,她会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而弘晖就是顺理成章的太子,她们母子会享尽荣华……对了,是妖孽年妃!年嬿婉,她就是个妖孽!要不是她,自己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自己即将跌落云端,她却在城外笑!
“爷,你是要去斩杀年氏那个妖孽吗?”她动了动嘴皮,轻轻的吐息。
胤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见她的话,甚至没有看见她嘴皮在动,他问道:“福晋,你愿意和爷共赴黄泉吗?”
乌拉那拉氏的眼睛里露出惊恐之色,她的整个身体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偏偏手脚僵硬得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尖递到自己面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头奔来一个小太监,说道:“宫里的公公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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