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柯谨睿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年的矛盾埋得那么深,后果影响至今,一经揭露必然少不了一场风波,不能指望关瓒不计前嫌,真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说实在的,他不怕小家伙失控质问,不怕他歇斯底里,偏偏就怕他一声不响地离开。
第一通电话无疾而终,到最后忙音响起,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柯谨睿很有耐心,等了一会儿旋即再次拨打过去,这回没有多等,对面接了,却没人说话,只有密密麻麻的雨声,除此以外静极了。
落地窗外暴雨滂沱,氤氲了流光溢彩的夜景。
柯谨睿稍稍安下心,沉默几秒,他缓缓开口,道:“知道你不舒服,但是今晚雨太大了,你别乱跑,至少找个地方避避,别把自己折腾病了。”
关瓒不说话,柯谨睿哄他说“乖”,然后回头去看俞绍嘉,给了对方一个询问的眼神。
俞绍嘉招手示意过来,然后点了点地图出现的定位信息。柯谨睿走到高背椅后,盯着关瓒所在的位置陷入沉默。
他根本没走,还留在中山公园里,看位置也就在音乐堂附近。
关瓒是不放心,所以一出来直接叫了辆救护车,然后等在外面,看救护车来,再看救护车离开。
“柯先生,您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么?”关瓒道。
“有。”柯谨睿背过身去,不再看显示屏,“但是我更想当面跟你解释。”
“可能不行。”关瓒嗓音很淡,像是一簇随时可能被雨水浇灭的火苗,岌岌可危,幸好非常平静,没有半点失控和失态。他说:“我需要冷静一下,现在见面我怕我控制不住对您说出什么,等过几天再见面吧。”
这小家伙太懂事了,偏偏又是这么个情况下,他越是善解人意柯谨睿就越觉得心疼。
“瓒瓒。”柯谨睿心平气和地说,“我可以给你时间,多久都可以,但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为这件事出现任何罅隙。我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你,然而当年的事我了解得并不清楚,我也提醒过老爷子不应该再继续隐瞒,可是这件事太敏感了,他不说,其实也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我理解。”关瓒闷声发颤,“我只是需要接受的时间……”
“别再说‘理解’了。”柯谨睿难得激动,直言打断他,再开口时语气不免温和下来,“瓒瓒,你可以表现得任x_ing一些,不用这么理智。涉及这件事的每个人都比你年长,也比你更应该负责,你不需要理解别人,也该轮到别人理解你了。”
关瓒低低抽了口气,沉默很久,才说:“我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柯谨睿道,“我现在让你发火,有什么委屈不满都冲我来,不许憋在心里,更不许折磨自己!只要你能发泄出来,想打想骂我绝对不拦着!”
“不行!”关瓒大吼,然后抽泣,“我放开了就收不住了,我怕自己越来越委屈,越来越不甘心,其他人都无所谓,但是你……”他的哭音像是被暴雨冲散,一字一句凉彻骨髓,简直疼进了心里,“我怕我越想越怨,怕明天就不如今天这么爱你了!”
柯谨睿刹那静了。
“对不起。”关瓒收敛住情绪,强迫自己平静,“我挣扎了一周,每天都在说服自己别提这事,可是实在控制不住……”他深吸口气,再用力喘息,“你别管我了,去医院……看、看看老师是怎么样吧!”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柯谨睿维持通话的动作一动不动,心里被忙音搅得心烦意乱。
两人认识了那么多年,俞绍嘉还是头一回见他气急失态的模样,劝也不是,可这么耗着也没多大意义。他犹豫着站起来,想了想,轻声说:“关瓒不是胡来的人,他要真不懂事,就不可能接你的电话。”
“谨睿,眼下老爷子住院,无论如何你都应该优先过去。”他伸手拍上柯谨睿的肩膀,又道:“等下我去把会议接下来的内容交代给助理,你放心去医院,我帮你把关瓒接回来,出不了事。”
柯谨睿缓慢摇头,说:“你继续开会,别耽误正经事。”
“那关瓒怎么办?”俞绍嘉问。
“他想冷静几天,”柯谨睿道,“就由着他去,别逼他了。”
俞绍嘉哑然,半晌后无可奈何地说:“我明白你们的想法,可问题在于关瓒连个能去的地方都没有,但凡有那么一个半个过得去的,我都不会主张现在找他。”
他上前几步站在柯谨睿身边,细心提醒:“关瓒在北京有什么亲戚朋友,除了刚刚认识的几个同学,还不是只有我们和他那个表哥?央音的同学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人,他又肯定不会在这时候联系跟你有关系的,那姓袁的小子就更不可能了啊!这大晚上的还下着雨,放他一个人在外面你能放心?”
“我不放心。”柯谨睿说,“但是我更怕你把他吓跑了。”
俞绍嘉闻言挑了挑眉,哭笑不得地说:“我情商有那么低么,连个小孩儿都搞不定?”
柯谨睿说:“关瓒可不是孩子,而且这事也没那么单纯,是你给想简单了。”
“不管怎么说。”俞绍嘉退了一步,“人在脆弱的时候都口是心非,他要冷静你不能真不管他,空间和时间都可以给,但是也得让人家感受到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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