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终于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越师兄了,心中大石落下,陆岳西一张娃娃脸上哭的满是鼻涕。
众师兄弟也都围了过来,心有戚戚,一场浩劫过去,流云居空了一半,当初死的死丢的丢,如今陆续逃回来不过十人,沈越还能回来,真是叫众人又惊又喜。
众人以为沈越真的瞎了,又是好一通安慰,沈越抬起脸,见远处还站着三两人,也是曾经略熟悉的师门子弟,此刻却只是远远地站着,看他们这边又哭又笑的闹着,脸上神情冷淡,姿态也疏离得很,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敌意。
沈越便对这几人上了些心,过后朝陆岳西打听,陆岳西于是便将沈越被掠之后的一些八卦讲与他听。
原来当年从蛇窝逃回来的那一批小弟子里,就有这三两个人,不怎么命好,沈越当初从黑蛇兄弟手里逃出来,自院中炸了雄黄粉时,他们已经被蛇窝的魔修折辱过几番了。
待他们狼狈不堪地逃回来那日,又正逢仙都鹿晏城派了七八名仙门弟子前来流云山慰问,结果两拨人遇到了一起,不知怎么的就闹了些不愉快。
如今在流云山里,都知他们留守山居的那一拨炼气期的可怜弟子遭了磨难,被魔修掳走也均不是本意,但仍不免有一些外门外派的弟子,得了仙门弟子传回去的八卦,听说了此事,对这几名小弟子指指点点,背地里议论纷纷。
后来才知道,竟是那些仙门弟子将他们的事带回仙都,添油加醋,把一桩门派大劫,一群受魔修迫害的可怜弟子,当成了仙都修士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
那几名弟子本就受辱,心结难开,自此之后,便觉谁人看自己的眼光都带着些异样,更越发孤立起来。
说到此处,陆岳西也不免气愤,“越师兄是没见着他们那个样子,真是罔为仙门子弟。”
“名门正派不过是快招牌,你并不能知道那光鲜皮面下的各种心思,人心百态,这和是不是鹿晏城的仙门子弟无关。”
沈越叹了口气,总觉得那几名弟子算是当了他主线情节的炮灰,心中有些难过,又见陆岳西还是那副天真浪漫,又想起他两年前被魔修戏弄,便要玉石俱焚的刚烈xi-ng子,不禁为他担忧起来。
“我就是和你说,人有好坏之分,并不在于他修的是什么。就是仙都来的,也不尽都是好人,就算是魔域的魔修,也未必都不是……”
沈越突然一顿,不知怎么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红色的背影。
陆岳西疑惑道,“魔修也怎的?”
陆岳西更加不解,“越师兄是说魔修也有好人?既是魔修,引魔气入体,修炼又都是些y-in险邪佞之法,怎会是好人?”
“你是陆师伯的遗子,与我们上山求学的自是不同。你自出生起就在流云山长大,师父们自然教你的都是这样的道理——仙门子弟就都是好人,魔修就都是不好的人。但是我和你说小师弟,人心这种东西,你还真不能只这么想。”
陆岳西自愿当他的人形拐棍,扶着他一路走着,沈越被他牵着手,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我以前看过一本书,就是讲一派掌门,人前一副正人做派,十分谦虚和善,众人都称他是君子剑,你说他是不是个好人?”
陆岳西直觉沈越话里有话,于是默不作声,仰头等他后文。
沈越又道,“实则他是个表面谦虚和善的大君子,背地里心思和行为都十分y-in险的真小人,为了一本绝世剑谱,害了亲传的弟子和妻女不说,最后还把自己也切了那么一下,没有落得好的下场。”
陆岳西闻言大为好奇,“居然有这样的人,越师兄看的是什么书?”
沈越弯起嘴角,“这书这儿可没有,有空我讲给你听。你只记着,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且看这件事就知,你以后再遇到仙门那些子弟,也要多加提防……嘴上对你好的人,心里未必对你好。”
陆岳西将沈越的手握紧,“越师兄嘴上这番话,就是对我好。”
沈越轻笑一声,随意道,“你像我认识的一个少年。我喜欢和你们这样心思纯净的人在一起待着,一起说话儿,心里什么都不用想……”
他恍惚间想起白鸟儿,眉间皱出一丝忧伤。
陆岳西垂着头想了一会儿,又偏过头去看沈越,见他眉头紧蹙,心想我的命是越师兄救的,若不是越师兄的隐灵阵,说不定我也同许师兄他们那般在魔都受委屈,于是停下脚步,认真地道。
“越师兄嘴上待我好,心里待我也是好。以后我不再轻信所有人,就只真心待你。”
沈越闻言顿时噎看一下,忙摆摆手,轻咳几声,不敢再说什么,生怕自己三言两语又攻略什么奇怪的师弟支线,于是忙转移话题,又将前世看过的一些故事讲给陆岳西听,听得小师弟直直称奇。
说话间两人来,看着满室藏书,陆岳西摸了摸沈越脑后垂下来的黑布,十分难过。
“越师兄以前是最喜欢看书的。”
沈越拍拍他的手,示意不要紧,“待我筑基,便可以用神识扫阅,到时候看不看得见也无甚大碍。”
陆岳西垂下头,仿佛一只漏气的球,心想还说魔修有好人,若不是魔修打上山来,流云山怎会遭了大劫,越师兄的眼睛又怎么会瞎。
沈越见他情绪低落,又心疼又好笑地哄他道,“那我筑基之前,小师弟可愿意当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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