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坐下。”子轩瞥他一眼,“笨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搬出去了?”第二句话其实跟他一点关系都没。子轩虽然不相信山盟海誓,嘴上说得再好听也不如用一辈子时间来证实的效果好。但是既然他真心想和凌司佑一起,就不会出尔反尔。凌司佑回来之前他就问了向易几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他暂时没有女朋友,为了以后的事情打算,子轩这才想了这一点。
怕向易也误会,子轩索xi-ng挑了明白:“向易,以后要是有喜欢的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记得告诉我。我知道公寓里挤不下很多人,不过到时候我们都会帮忙。”
向易点点头。
“还有,以后如果住得不舒服了,想换地方了,或者其他什么事都可以搬出去住。”子轩笑道,视线有意无意飘向凌司佑,“世事无常,偶然发生的事太多。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想换个地方住了。凌司佑,对不对?”
“对。"脑袋难得糊涂的某人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子轩说这些话的意图。
子轩笑笑,一步一步将剩下的话抛出:“住进来的时候就是三个人,现在约定谁住得不习惯了,随时可以搬出去。想搬进来或者搬出去,我们三人都有各自的权利,对不对?”
“对。”凌司佑继续点头。
“那如果谁不想走,其他人也不能强行让他搬出去。”子轩喝了一口水,“比如谁也没权利让凌司佑你搬出去住,是不是?”
“那是当然。”
“嗯,所以谁也没权利无缘无故让向易搬出去。”子轩笑道。
绕了一圈,其实最终的目的就是这句话。
最后一句话听在耳边,前后细想一番,凌司佑微微皱眉,明白了他的意图:“你一开始暗示向易很有可能搬出去住,迷惑我的判断力。后来层层推过去,就为了得到我亲口答应的那句话?”
真是越来越狡猾了,不知道跟谁学的?凌司佑不是滋味的想着。
“嗯,你答应了就好。”子轩放下杯子望向窗外,又回过头望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向易,想到那一次在他老家的场景。表面上不动声色看不到任何不对劲,可是他的心里却反而很苦。没有任何发泄的地方,只有喝醉酒后夜半低语。
子轩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有时候夺去一个人好不容易拥有的东西,很残忍。”
向易豁然抬头看他,不知为何心里被这句话触动。一向冷酷硬气的男子眼角微s-hi,想起了小时候从外面回到家中的那些画面。衣服洗得发白却一脸笑容的妈妈每天都会在他读书回来时拍拍他的肩,拿下,问一句:“小易,今天饿了没?”
温柔的动作,慈爱的眼神。
过去好些年,记忆却时常定格在那个场面。
从小听周边有人抱怨说父母太过啰嗦管得太严格,他们不在乎的那些话语那些关心,却是他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
从沙发上站起,向易挺直背脊,低沉的声音回响在客厅:“你说得对,那件东西你们都拥有,所以不会在意,我跟你们不一样。”
父亲和母亲,在他懂事前都离开了他。亲戚好友里头,他也只熟悉眼前的两人。
他不说话不喜欢跟人交谈,把自己封闭起来。既没有野心也没有生儿育女养家糊口的愿望,最想的是有人陪着。
可以学着洗碗学着烧菜学着天天洗衣服,只想对这两个人敞开心扉。谁真正对他好,他也会真正对那个人好。
向易缓缓走到凌司佑身边,看向一直并肩而行从始至终一直护着他的伙伴,伸出手猛拍他的肩:“谢了。”
过去一年加起来的话也没今天说得多。可是最后的感激却不能省。
凌司佑,跟他打闹多年的好兄弟,赌场输了钱他一边骂却每次都替他摆平烦恼的兄弟。
每一次气急败坏的解决完他的麻烦都说下一次再也不帮了,可是真正危险的时候,每一次也都是他会在最后关头出现。
打打闹闹哪怕两人动手打得全身乌青,相互间都没有什么间隙。用他某些时候的话说:“男子汉大丈夫,脸打青了有什么打紧,两个礼拜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样爽朗聪明的伙伴,虽然多年来整他无数,却是真正将他放在心上的。向易见过凌司佑其他的一些玩伴,再迟钝也明显感觉他对待自己是不一样的。
兄弟如手足。
向易慢慢低下头,如果他再聪明一些,再通透世事一些,或许就能知道凌司佑心里真正的想法了。往日哪些让他搬出去的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在开玩笑?
既然看不清摸不透,不必再留在这里。凌司佑这样的兄弟,不想让他真正为难。
“我走了。”向易转身看着沙发上的人,对上子轩的眼睛,道,“保重。”
没有什么行李好收拾的,来的时候身上空空,去的时候也是空空的。公寓里住了几个月,如同一位过客。或许过不了多久,这里就再也找不出他生活过的痕迹。
每天早上醒来吃一个最爱的蛋糕,晚上三个人一起吃饭过后洗碗。
香味扑鼻的炒菜,舒服柔软的床铺。
不知道这些能在回忆里留多久?
……“向易!”子轩不自禁出口喊了一声,“你要去哪?”
能想象得到的地方是赌场和他小时候生活的老家。一处是销金窟,里头的算计和欺骗数之不尽;一处虽然是他的生活了最久的地方,可是回忆是把双刃剑,既温馨甜蜜却又无比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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