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噩梦,还不如不入梦。
我痴痴迷迷地想,就那样站在房前,懵懂猜着刚刚从眼前消失的背影是否真的是安燃?但明明我昨晚看见他,从浴室里出来,身淡淡的热气,似乎从未离开,让我快乐到放声痛哭……
想起昨晚,我五指勾起狠狠抓住了自己胸襟,对自己惊惶的说,不是梦。
因为心疼。
能让我心疼到如此,除了安燃,没有别人。
我艰难地喘息着,受伤野兽似的蛰回床边。双膝都在发软,我坐下,让自己无声无息陷在软软的床垫里。
那是安燃睡过的地方我恍若忽然发现,迟疑着用手去抚。
冷冷的,温度已经散去,像安燃昨晚并没有在上面躺了一夜。但我知道,他确实曾在那,和我贴得近,热气一丝一丝透过来,我都能嗅到属于他的气味。
才过了多少秒,怎么会变得那样快?
太快了。
我极不安,自己也不知道害怕什么。或者变得太快的,只是我,昨晚之前,我还笃定的认为再见不到安燃是世上最大的折磨,现在我又发现,原来我爱的人另有新欢,才是最最伤人的。
又是我错?
仍是我不可救药,自作孽?
安燃,安燃,我不明白。
不知是不是冤孽,当我再一次独自伤心的恨不得去死时,来拯救我的又是同一个人。
林信。
我根本不知道他进了门,懵懂中被人推了一把,才发现林信熟悉的脸就在眼前。
林信半跪在床前,从下往上,看着我低垂的脸。
看见我有反应,林信才开口叫了我一声,「君悦。」
「林信,」我怔怔说,「安燃回来了。」
他说,「我知道。」
我说,「他还带了别人回来。」
林信沉默了一下,「是的。」
我苦笑。
大家都知道什么,彼此间默契十足,只有我。
就我够傻。
我问,「你来干什么?」
林信又沉默,隔一会,柔和地说,「君悦,我陪你回公司。」
回公司?有那么一瞬间,冒出不可思议之感。
我摇头。
凭什么?
安燃回来了,他都不去,凭什么要我去?
可笑。
我累死累活保卫山河,他和别人游山玩水?
没道理。
何君悦,向来是被庇护在羽翼下,享受着别人抢来的战果,无忧无虑的那个。
我,怎会是当安燃靠山的料子?
林信却说,「君悦,听我说,公司需要你。」
我冷笑,「公司从来没有需要过我。」
林信严肃起来,「你如果不回来,怎么保护安燃?」
我说,「安燃什么时候需要过我的保护?」
从前竟会听林信胡说八道,真可笑。我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蠢,安燃,安燃是什么角色?他需要我保护?他只需要一个供他用不同方法逗着玩弄的何君悦。
「现在。」
「什么?」
「君悦,」林信说,「你必须回去。」
他说,「公司出事了,需要老大回去处理。」
我盯着他。
林信的表情很认真「这事关乎安燃生死。」
我心脏猛地一顿。
他说,「君悦,你可以一时怒气,真的不理会。但我不希望你日后为此后悔。」
他问,「你怕不怕安燃没命?」
我说,「你骗人。」
林信一字一顿,「我不拿这种事玩。」
林信说,「君悦,我不是你。」
这人真绝,此时还不忘拿剑狠狠刺我一下。
更绝的,是我。
被他刺了,还要听他的话。别无他法。
林信问,你怕不怕安燃没命?
我当然怕。
听他这一问,我心都颤了,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又被逼上梁山。
我和林信一起回公司,阿旗当然也少不了跟来。
三人同车,还在路上,我就忍不住了,问林信,「到底什么事?」半信半疑,又惊又惧。
林信把司机和后座之间的隔音玻璃升起来,沉吟。
他问我,「方标,你记得这个人吗?」
我茫然。
阿旗解围,提醒道,「君悦少爷,开会的时候见过的,他眼角上有道疤痕,大家叫他狼眼标。」
我这才隐约有点印象,点头,问,「怎么?他和安燃有什么关系?」
林信说,「阿标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不够冷静。前几日为了一点口角之争,火气上来,对一个泊车小弟动了手。那家伙被阿标踢断了两条肋骨,没想到跌倒时碎肋骨c-ha入脏器,送到医院已经救不回来了。」
我明白过来。
这般斗殴,在黑道原来就是家常便饭。不过出了人命,处理起来难免多点花费。
我问,「对方家里还有什么人?要赔多少?」
林信说,「钱不是问题。但那人是宁舒下面的小弟,平常干点跑腿的杂事。」
我皱眉。
牵扯到宁舒,问题就有点不妙了。
我问,「宁舒拿这个向我们找碴?」
林信看我一眼,说,「昨晚你也在场。他在我们面前玩得如此尽兴,这件事却一个字也没提。」
这当然不是好消息,只看林信的脸色,就知道宁舒这不提,比提更难应付。
阿旗可能在林信见我前就已经和林信沟通过,在一旁说,「警方今天早上破门而入,抓走了阿标。」
林信说,「杀人罪名成立的话,阿标这辈子都要吃牢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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