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声嗡气地发泄了十几分钟,林森柏终于发现自己是在杞人忧天,于是她躺平身子,仰面朝天,冲着被窝里的热气,鼻音重重地闭着眼睛自我教育自我反省自我批评道:“废柴!你有的是钱,还怕他喵个毛毛啊?!你跟个将死之人较什么劲儿呢?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钱隶筠总不至于傻到要牺牲自己成全死人!你要对她有信心!再者说,陈兴国又算个什么货?a货?b货?就算钱隶筠迫不得已要假结婚,我给她随便找个owboy强!为他烦心,丢人!掉价!反革命!给社会主义抹黑!”脏话连篇地骂完,她岀溜着两行清鼻涕,笑了,笑得很傻很白痴,像神经病。但每个人在私底里都像神经病,决不多她一个,她也便没有了特意去在乎的理由。
“嘿嘿,看我多强大,”她自言自语,揭开被子,喘气,“再怎么样的压力也压不垮我林森柏!”
林森柏这人,iq不低,eq更高,很有目的x_i,ng地在私底里吼过一阵哭过一场骂过一轮,顺利放掉了无法靠生闷气来排解的燥气,她便蠕动着坐起在床头,用袖子擦干净猫脸,抱着膝盖,咬着下唇,摸着下巴寻思应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钱五行的事,陈兴国的事,莫茗梓的事,可说到底,还是咪宝的事。
及近一点,端竹打来电话,说咪宝在医院里哭得晕了过去,医生给她打过针,现正在普通病房外的加床上睡着,大概一时半会儿的醒不了,“林小姐,你还是过来看看吧,刚才这边吵得很厉害,好像是为了要不要用仪器药物维持钱爷爷生命的事,老n_ain_ai说不用,她说那些药要花很多钱,又不能报销。可咪宝阿姨坚持让钱爷爷留在icu,还说钱的事情她会想办法。老n_ain_ai说有钱留着给生人花,何必浪费,咪宝阿姨很生气,靠在墙边哭了没几分钟就晕了。”
林森柏比任何人都清楚咪宝是个外强中干外御内萝外p内更p的伪御姐,所以她从接到咪宝电话那一刻起便有些担心咪宝伤心过度要出岔子。可她晓得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自己这号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在旁只会给咪宝添堵添乱,这才没有由着x_i,ng子冲上楼去招人烦,只派了端竹个小间谍守在墙根通风报信。
现下她听说徐延卿做了一个无论从物质还是j-i,ng神角度都无懈可击的正确决定,心里并不感觉奇怪,反而有些欣慰,毕竟她一听李孝培说钱五行入院时还抓着陈兴国的手,脑海中便咣当一声打翻了三百年陈的老醋坛子,从那一秒起,钱五行这个人,于她无用,有害,活着就只会给她的幸福带来阻碍,她求不得徐延卿理智理智再理智一点,最好别给钱五行回光返照说遗言的机会,省得咪宝还要遵照他那神志不清的遗言去完成他未了的“心愿”——如果她能少爱咪宝一点,她现在要做的就应该是想办法切断钱家人一切钱脉,令咪宝不得不屈从于徐延卿的决定,让钱五行安安心心顺顺利利地驾鹤西归,不要给这本就复杂的人世再添纷扰。
然而,“如果”这家伙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词,特别是马后炮的“如果”。
如果她能少爱咪宝一点?开什么玩笑!如果她能少爱咪宝一点,她还挠着头皮纠结个什么劲儿?! 她还背着手在窗前踱个什么步?!她还把头抵在窗边撞个什么墙?!她都快要爱死咪宝了,现在来说“如果”还有什么用?!
“妈的,我死就我死,醋死我算了,总好过让钱隶筠难受!”林森柏一咬牙,一跺脚,端一张凶神恶煞脸,像要杀人似地在闹市区的马路上一路狂飙六十码抵达中心医院,找到李孝培,开出缴费单,去往缴费处,掏卡,救人。
“林董,你的表情很复杂。”李孝培陪林森柏回病房时中肯地总结道,她并不晓得林森柏心里比脸上还复杂。而林森柏个倒霉蛋也不好解释自己那盼人早死却郁郁不得志的沮丧心情,只好转移话题,“李医生,请问钱隶筠还好吗?她不、不像会歇斯底里的人,可我怎么听说你们给她用针了?”
李孝培边走,边双手c-h-a在衣袋里,很是无奈地耸耸肩,“情况允许,家属要求。生死面前谁也淡定不了,特别像钱总那样外刚内柔的人,一方面是悲痛,另一方面是失望,平时积压的情绪一下爆发出来,刚才哭得几乎要断气。那针没多大副作用,让她休息一下缓一缓也未必是坏事。这种情况我们见多了,有些人若哭得太厉害还会留下后遗症。上星期有个快两百斤的大男人因为死儿子哭晕过去,醒来就失聪了,这会儿还在接受物理治疗呢。”
林森柏被李孝培吓得不行,心跳越来越急,脚步越来越快,到了病房外,她也顾不得徐延卿钱大筠和陈兴国就在那加床床沿直直一溜狼狈不堪地端坐着,只对站在床头的端竹僵硬地笑了笑,而后便在简陋的铁架床边袖手站定,冷静地看着咪宝憔悴苍白,泪迹斑驳的睡脸,十几秒后,她转头询问正在与美貌小护士交头接耳的李孝培:“李医生,单人病房能调出一个来吗?需要打点疏通也没关系,她总不能睡在这儿。”
李孝培略微想了想,取过护士手里的卡板哗啦啦一翻,说还有一个被预定了的,病人大概晚上才住进来,掐时间的话,应该够。徐延卿在旁,张开嘴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林森柏一眼横得噎了回去——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就没有必要担心会开罪丈母娘了,“徐阿姨,您别c,ao心钱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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