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培一时听懵了,眨巴眨巴眼,想什么问什么,“你要离开她?你舍得?”
汪顾摇摇头,嘴角勾出一个绝望的弧度,“舍不得又如何?难道让我在明白了这一切后还自私地将她绑在身边?我想啊,可我不能。她对我来说,是一场爱恋,是一个爱人,是可以相守一世的愿望。而我对她来说,是一个记忆的囚牢,她在我身边,连怀念过去的自由都彻底失去了。我带给她的快乐路人皆知,她自己的痛苦却只能自己忍着。她最不希望祸害我,我又怎么能自顾自为地把她逼到那最亲密的孤独里。呵,对了,”汪顾咬咬唇,沉默几秒后仰头灌下杯里的酒,“我明白今早吧台上为什么会有咖啡粉了。”
“为什么?”李孝培按住汪顾又要倒酒的手。
汪顾顺从地放下酒瓶,歪头对比肩而坐的李孝培道:“她怕吃了药会睡得沉,夜里趁我睡着,爬起来偷喝咖啡。”
李孝培长长地叹了口气,搭手拍拍汪顾的上臂,“汪汪,我劝你还是再想想吧。爱情是容不得仓促定论的。容她一点时间,如果情况没有好转再说分手的事吧。我看她最近已经平和幸福了很多,你应该给她努力的机会。我知道你累了。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耐x_i,ng的人,以前女友一个一个换,如今想再找几个把你捧在心口疼着的人更是易如反掌。怕只怕你放弃了她就再也找不到比她更适合你的人,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的,成熟一点吧。别看现在你有那么多离开她的合理原由,到头你可能会发现你只是一时受了刺激,给自己找借口顺理成章地离开她罢了。不是我说你,你啊,想事情总爱钻牛角尖,我教你换个方向想,比如,你想想她是为什么要为你付出那么多,为什么要勉强自己,为什么戒酒失眠。她还不是不愿失去你吗?你好意思说你在她心里没有一点分量吗?你忍心让她重新回到醉生梦死的生活里吗?自由,祸害完自己祸害别人就叫自由?她想和你在一起,你就这么自以为无私地推开她?你明知道她没了你会活成个什么鬼样的吧?还是你仅仅把她当成一段如火如荼爱恋,想爱就爱,想分就分,从没有想过要为她的人生负起责来?你这不是装x又是什么?”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其实质,约等于装x。
这就无怪乎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任何一段这样的爱情被热爱狗血的世人广为传诵了。
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对这种满是y-in谋却全不自知的装x行径,咱不传不传就是不传!
293 茄子啊茄子
汪顾心情很乱,也很矛盾。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如何,因为她只感觉到绝望,深不见底的绝望。
在听完李孝培的话后,她将头埋进自己拢起的臂弯间,鸵鸟般地弓着腰背。她想躲一秒,再躲一秒,仿佛在这么杂乱无章的心情中等待,就能无限地延长时间,让明天迟一点来。可她心中似乎又存在着几分蠢蠢欲动的决然,快刀斩乱麻的决然,濒临溺毙的人无论如何都想要浮出水面透一口长气的决然,与每一个被逼得狗急跳墙的人相仿的决然。
她不想伪装什么,也没能耐伪装什么,一直以来,她只是看不清,而已。
此时她真不知道是该憎恨还是该庆幸师烨裳这一场不可避免的高烧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在事隔数月之后,再一次听见张蕴兮三个字时,她那颗因爱而柔软的心被一把突如其来的砍刀大卸八块,潜意识里埋藏着的众多委屈一下子就通通涌到了眼前。天长地久的相爱,一瞬变成天长地久的折磨。她不敢想象自己能在余下的岁月里凭着什么样的勇气继续追逐一抹远在天边的孤魂,一颗满溢温暖爱意的真心,一个被张蕴兮占据了的师烨裳。
全然无望的,不是吗?师烨裳已经不需要爱了。
她一直都在爱着,深深地爱着,爱着还活在她心中的张蕴兮。她的心,满当当,别说一个人,就连一根针都c-h-a不进去。
“李孝培,你说的,我都懂,可我和她都还有半辈子要过,熬下去,她能快乐吗?我的胜算又有几成……”汪顾喃喃一如自语,嗓音又染哭腔。李孝培在旁了然地拍了拍她微微耸动着的单薄背脊,叹息似地呼出一口气,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李孝培明白,汪顾说得没错,她们都还有半辈子要过。
人生本就荒凉,一旦希望缺席,活着就失去了意义。
没有什么事能比得上在爱得最深的时候发现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更能摧毁一段本就危机四伏的爱情。这并不像生活中的吵架斗嘴那般温馨,它不是软刀子,无需来回切割,只要看清了它,它便即刻化身利刃,捅进心里,非要绞得血r_ou_模糊支离破碎才肯罢休。就算汪顾再懂师烨裳的付出,但她已经被逼到了分叉路上,再继续,她有可能会把一辈子都搭进去。
汪顾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她要对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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