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马路边上的红绿灯杆子,微微的喘了口气。肺部一跳一跳的疼起来,就像是拿着铁丝一点一点的勒紧五脏六腑,整个人都要蜷缩起来的那种痛苦。他按了按腹部,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慢慢流到下巴,再汇成一滴迅速的洇进了衣领。
再走下去会中暑的,还是先找个y-in凉地方坐下来吧。
杨九慢慢的挪到一处公园里,席地坐在了树荫下。还没有到晚上能乘凉的时候,公园里没有什么人,一声声蝉鸣吵得人昏头涨脑。虽然是在树荫下,其实离大马路也不远,车水马龙的声音都能隐隐的听见。
杨九坐了一会儿,虽然温度仍然很高,但是在树荫下起码有点凉意。五脏六腑最初的疼痛已经过去了,现在变得很虚脱,整个人就像是从冷水里捞了一遍,全身上下都是冷汗,连动一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但是他没有药,没有水,没有可以保障身体机能的东西。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的话,可能他会被太阳活活烤死在这里也说不定。
杨九的神智开始有点迷糊。恍惚间他想起很多事,大概是跟萧重涧提起了自己的父亲的关系,很长时间以前老头子的事一点一滴都在脑海中重现出来;就像放电影一样,小时候家里的每一个场景都一幕幕被翻出来,就像一台老旧的电影播放机,吱吱呀呀的放着静寂无声的电影。他好像还身处在上个世纪末香港的赌场里,然后镜头一转他背着包大步离开家门,声色犬马、灯红酒绿一一过一遍,虚浮而真假难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起萧重涧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这个男人的拥抱和微笑,这个男人的温暖和残忍,一幕一幕走马观花一样放过去,到最后他恍惚看见萧重涧对他举起枪口,他想动但是动不了,想挣扎却没有力气,他眼睁睁的看着子弹擦过自己温热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就好像是刹那间滂沱的泪水一样。
杨九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很迷糊,睁眼间好像看见医院白色的墙壁,但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仅仅是一个刹那间的清醒之后又坠入了昏迷。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昼夜,只恍惚间听见有人跑动的声音,然后是说话,灯光打在他脸上,他很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把灯光移开。”
一个很熟悉的男声响起来,接着刺目的灯光被移开了。杨九重重的合上眼皮,他感觉到有微凉的s-hi毛巾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拭过自己的脸,力道温柔不轻不重,让他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那个人极其的有耐心,中途换了一条毛巾,但是动作仍然轻柔得就像对待最珍贵的宝贝。杨九迷迷糊糊的躺着,心想这又是何必呢,颠颠转转几次了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要是真那么娇弱,这条命还留得到现在吗?
他这样想着,但是他说不出来。他太虚弱了,只能躺在那里,不能看,不能说,恍惚间能听一点,只要不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过一小会儿他就会再次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过去几次、醒过来几次,那个人始终在身边,就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有时他会喂他一点水,只是一点点,润喉罢了。那水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味,总是会在杨九感觉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滋润他干燥的咽喉。
杨九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他一直是很强悍的,皮糙r_ou_厚、能打耐揍,有人害怕他,有人尊敬他,有人喜欢他,有人憎恨他……但是从来没有人把他当作刚刚出土的文物或什么无价之宝一样,这样小心翼翼的照顾他。
他甚至想,这样睡下去直到永远就好了。
他一直这样浑浑噩噩的躺着,直到有一天周围有很多人声,有人搬动他,有人试图把他抱起来。一直昏暗的环境被光线打破了,好像他们即将离开这里,去一个未知的什么地方。
他听见有人贴着他的耳朵说:“不要怕,我们回家去,你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杨九皱起眉。极度需要休憩和补充养分的身体被迫离开了最舒适、最习惯的环境,所有神经末梢几乎在同一个刹那间迅速收紧,条件反的开始不安和恐慌。他落入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接着方向掉转了,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移动。
杨九微微的挣扎了一下。这是他自从昏迷以来第一次对外界刺激产生反应。紧接着他费力的抬起手指,大概颤抖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落在了横在自己脑后的手臂上。
“……萧重涧……”杨九缓缓的、沙哑的轻声问,“……你要把我弄到哪里去?”
杨九睁开眼,随即外界的光线让他紧紧合上了眼皮。重复好几次之后他的视线慢慢清楚,他好像已经身处一个封闭的车厢内,萧重涧一只手抱着他让他贴在自己怀里,不断的摩挲着他脸颊部分的皮肤。
“我们回香港。”
杨九闭上眼睛:“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我活着带回去。”
萧重涧猛地偏过头去看着他。杨九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为了避免被罗骏查到行踪,他特地选了一个深夜离开医院前往机场;外边只有高速公路上明黄色的灯光,车厢里的光线很暗,反衬出杨九的脸色格外苍白到让人心悸。
萧重涧不怀疑杨九有办法在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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