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才注意到陆维脸上有些憨的笑意以及……一桌子未开封的冰啤酒。
“殷少?副会?来,这家的酒确实不错,说好了的,不醉不归!”
伸手过去拿起一瓶酒,冰凉的温度刺得他手心小小的麻了一下。
“太冰了,喝着对胃不好,我让人换常温的来。”
他抬手就要叫酒保,却被脸红红的陆维整个人抱住脖子拦了下来。
“别……别,殷少,冰的刺激。就这一回,今天说好了的,按我的意思来好不?”
十八岁的少年因为酒气熏红了小半张脸庞,碎碎的发丝散乱地披在额头上,一双亮晶晶的眼里有着真切的渴盼——就像是最初在公交车上一样朝气、美好。
顾疏拉他坐下,取过一瓶酒温和地笑着说,“好,殷师弟不陪你,今天我陪你喝个痛快。”
陆维立马像是遇到知己,放开缠着的殷朝暮,小巴狗一样与顾疏碰了一杯,“副会,有你的!够哥们儿……咱俩喝。”
殷朝暮扶额,这两只……陆维不知道酒量如何,看样子也是上脸的,顾疏就更不用说了,他那点儿酒量还好意思跟人玩儿不醉不归呢!哪个也不是能喝的,反倒一个个都比他这真正的高手有气场有胆量,真不知该说什么。
尤其是顾疏,殷朝暮想劝他别喝,喝了会做奇怪的事,顾疏就无辜地用眼神问做了什么事,殷朝暮想起之前那场乌龙初吻,反而不好说出口。他是看明白了,顾疏大概也有什么心事,竟陪着陆维发泄,两人都踏了心要醉死在这里。
要看一个人会不会喝酒,从一些小动作就看得出,比如陆维这样不管不顾只知道灌死自己的,就是明摆着门外汉,喝的要死要活,两三杯下去就东倒西歪,嘴里还嘀嘀咕咕。顾疏乍一看挺吓人,默默往下灌,脸上半点儿表情也无,其实仔细瞧就能发现他双眼呆滞,早就醉了。殷朝暮不去管他们,给自己倒了一杯尝了一口。
这酒劲头儿足,上头快,年轻人就喜欢这样来劲儿迅速的,刺激!但殷朝暮知道这种酒度数太高,对不能喝的尤其不好,晃晃玻璃杯,顾疏他不管,但陆维显然不能再喝下去。
他走到吧台,将杯子一放,酒保正在切柠檬角,手法利落,旁边的杯子里金酒冒着细细密密的小泡,颜色亮得梦幻。殷朝暮有些兴奋,没有想到这个地方竟然有调酒师选这种作品。
酒色烧人眼,调酒师噙着笑,手腕儿一扬,晶莹的冰块儿划过半空,像是带着一串儿星光沉入坦布勒杯,苏打水被注满,悠扬的动作,“刺啦”一声溢满的泡沫,搭上金色的蛋黄,柠檬角被卡在杯子边缘。
“啪啪啪——”
比一般男人略显柔和的嗓音引得刚刚表演完的调酒师与持着酒杯的客人都看过来,“金菲士,想不到在内陆也能看到这种日本作品。”
酒师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国家和日本的恩怨,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尤其这种充满愤青的地方,更是忌讳。殷朝暮拿过那杯金菲士凑到耳边听了听,惋惜地说:“没有其他意思,单纯感慨而已。可惜这份作品漂亮是漂亮,却不够完美。”
买酒的客人听他说不好,下意识就先皱了眉头。酒师被人侮辱职业修养,本身就有气,再看殷朝暮一张生面孔,绝不像常来玩儿的人,更加确定这人信口开河。他是先爱先醉排名第一的调酒师,京都都数得上字号,年纪轻轻已然眼高于顶,当下y-in阳怪气冷笑一声。
“这位先生莫非还懂调酒?我们这里调酒的,都至少学习过三年,先生就说说,我这杯酒,哪里不好?”
一句话明着谦虚,暗含为难,殷朝暮却不甚在意。
“gin fizz,日本名品金菲士j-i尾酒,看这一杯色泽匀称,手法漂亮,确实是难得的佳品,不过……”殷朝暮略带歉意地笑笑,“菲士酒是因何得名,想必师傅专业人士,一定比我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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