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仇家恨,定当永志不忘,至于当忘则忘之说,必是他的父皇糊涂了。他宁愿做个不孝子,也绝不会奉这遗诏。
显德十七年七月十六夜,南夷国君自刎殉国,皇后追随而去。第二日,年仅十二岁的太子左思溟被朝臣们拥上了皇位。
先帝停灵才三日,尸骨未寒,年幼的国君就被众臣逼到了绝路。
“臣等恳求陛下为了黎民为了百姓,置个人荣辱于身后,尽快开城出降吧。”
左思溟身着一袭白袍,捧着传国玉玺和降书领头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耳边似乎还在回响着朝臣们悲戚的哀求声。
不需要说得这样义正词严冠冕堂皇,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你们自己吧。
纵使清楚明白那些大臣们心中的打算,多日的哀伤也让年幼的少年失去了讥笑他们的力气,只是如木偶一般任他们摆布。
臣子可以降,因为换了君王臣子还是有很大机会重做臣子的,但是君王怎么可以屈膝?
左思溟不过经过了三日就明白了他的父皇宁愿一死的原因。为君者,上跪天下跪地但是不能对任何人屈膝,那样的屈辱没有一位君王可以承受,哪怕他的父皇懦弱无能,也会去选择那条比较轻松一点的道路。
直通城门的那条街道上很安静。左思溟带领群臣一路行来基本上没遇上几个行人,只有一列面黄肌瘦的兵士沿街而立,维持着南夷国最后一点体面。
城门外面,景军仪仗林立,军容整齐,与南夷国的瘦弱兵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队伍中间的华盖下面,那位景朝的君王正负手而立,冷然注视他们行进。
为了黎民为了百姓吗?
左思溟走到离景帝三丈远的地方,将装有传国玉玺和降书的银盘高高捧起,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他的眼角掠过盘底红绸底下微微隆起的硬物,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安静地等待着景帝上前来受降。
残暴的征服者缓步上前,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随着距离的缩短越来越浓厚,左思溟屏住呼吸数着对方上前的脚步,捧着银盘的手指已经僵硬,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不去颤抖不在脸上露出怯意。
这般接近景帝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错过了以后大概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功亏一篑。他咬紧了牙关,用那夜的斑斑血迹不断提醒自己,等待那人上前来。
只是对方走上短短几步路的等待,就让他有着仿佛过了一辈子的错觉,额角悄然有汗滴滑落,他没有去管,反正盛夏当头,天气炎热,应该不会引人怀疑。
一身冕袍的男人终于站到了他的面前,取过他盘中的降书,随意翻了翻,就扔到一边,然后拿起南夷国的传国玉玺,神情中皆是志得意满,手握玉玺仰天长笑。
这就是左思溟一直在等待的时机。他没有犹豫,直接将手伸入红绸握住里面藏着的匕首,扔掉手中的盘子,猛地扑过去向男人的腹部刺下。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对方的反应也绝对不慢。手里的匕首还没有碰到身前男人的衣衫,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找死。”那人的冷哼声中充满了不屑感。
左思溟还没来得及出言反驳,就感觉到手腕上一阵剧痛,然后感到后颈受到重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卫衍在南夷降君扔掉盘子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异样,直接扑了上来,不过皇帝的反应也不慢,及时出手钳制住了对方的行动,还一怒之下直接折断了对方的手腕,为了避免皇帝当场杀了南夷降君,卫衍只能先出手打晕他。
景骊恨恨瞪了眼跪着的人和晕倒在地上的人,知道卫衍这时候跪下请罪是什么意思,而且自己若不答应他必不肯起来,虽急怒难消,还是忍了下来,开口道:“起来吧。先把人关起来,稍后再作处置。”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卫衍心里会想些什么东西又准备说点什么他还不清楚,看他这架势就知道是要劝他南夷刚降,局势不稳,民心浮动,南夷降君还有可用之处,虽罪无可赦,为了时局稳定,还是须三思而后行。
卫衍要说的那一套他早就听得耳边出茧,倒背如流了,也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免得听了后火气更大。
皇帝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不过听这口气是有了松动之意,卫衍想着等过了几日皇帝气消了,肯定就能慎重行事,况且大庭广众之下,逼皇帝答应他恳求的事他从不会去做,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后让人把南夷降君带下去关起来,顺便请个军医打理一下他受伤的手腕。
虽然在受降仪式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南夷国目睹了这一幕的那些降臣们已经面如土色瘫作一团,不过因为景帝没有当场勃然大怒,最后整个受降仪式还是以没有见血结束了。
受降仪式结束后,景军开拔入了奉城。
接下来的几日,奉城里面的征服者和被征服者都很忙,无论是各级布防还是权力移交都是非常琐碎的事情,对于征服者而言,防务军务一定要控制住,至于其他方面,不妨起用被征服的旧臣,慢慢熟悉接手平稳过渡才是上策。
再加上稍后的各种安民措施,一条条出台一条条下达执行下去,所有的征服者都忙得够呛。幸好皇帝在当日接到密报时,就急令云城派官员前来协助管理,这些官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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