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戟的身体并不好,平日里为人也比较懒,从来都没有主动出来骑马s,he箭过,王守墨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拉弓的姿势不标准到让人发指。
连续几箭都斜着向下,碰到了地面,却因为力道不够,连泥土都没有穿透。
这姿势要搁军营里都能被栓到树上拿鞭子抽了,王守墨并不去看他,反而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禁不住眯了一下眼睛:“皇上,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这样糟糕的姿势他还真的有点印象,尤其是看李戟的侧脸,有着跟大耀人明显不同的弧度,让王守墨倒是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王将军已经不记得了吗?”李戟转过头来看着他,目光沉寂如同冬日里静谧的雪原,“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连我都已经差一点认不出王将军了呢。”
王守墨很为这句话前半截流露出来的信息而震惊,以至于甚至都没有在意他的后半句话,反而诧异地重复道:“我们以前见过面?”
李戟回过头继续拉弓:“朕也差不多不记得了,王将军不用不好意思。”
王守墨根本就不是在不好意思,他是纯粹的震惊了,还没有来得及产生啥不好意思的情绪呢,听了这话倒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干笑了一声。
李戟静静望着他,没有说话。
王守墨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下跪请罪:“臣惶恐。”
李戟这才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道:“退下吧。”
王守墨怀揣着一肚子的郁闷和茫然走人了,李戟重新走到箭靶前方,拿起刚刚被丢到地上的弓箭细细打量。
大太监在旁边听得很茫然,好一会儿后才道:“皇上,您开玩笑吧?”这两个人是怎么会以前见过呢?
“他教过我s,he箭,那时候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李戟难得有心情跟他闲聊这些,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弓箭,“好像也就是三四岁?拿了一把小弓,是从三哥那里换来的,我帮他抄了三十遍《告子》,他把自己玩剩的东西给了我。”
李戟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更冷静和理智,他生活的小破宫殿空空如也,连点像样的玩具都没有,得到那一把小弓箭的时候应该说是他最开心的一次了。
只可惜李戟并不是一个怀抱着感恩来看待生活的人,他现在回想起当时,只是很为自己没出息的表现而感到丢人。
他习惯用苛责的眼光看待自己,不停地寻找自己的缺点也是他能够不断进步改善的一大原因,李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并不打算改正。
大太j□j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道这样的话我可没有看出来你俩有啥故人重逢的感觉,王守墨也就算了,毕竟可能忘掉了,但是看李戟倒是记得很清楚,却一点都没有对人家表现出亲近来。
李戟脾x_i,ng很古怪,大太监也是弄不清楚他的想法的,只能另外换了一个话题:“王大人是先皇最信任的心腹呢。”
“说的不错,所以我才把他弄回京城来,就看他有没有本事调动起来先皇的手下了。”李戟说起自己的亲生父亲口气平淡如同在说一个陌生人,一个死人的布置用了半年时间还没有清理干净,他对此还是很恼火的。
大太监听这句话只有对王守墨的戒备和冷凝,并没有多少怀念的心情,不敢再说,乖乖在旁边候着。
“他给我讲s,he箭的时候,说的是搭弓,拉弦,张弓……”李戟把箭头笔直地指向前方,声音越来越低,而后又突然提高,“松弦——”
弓箭笔直地s,he了出去,稳稳s,he中了前面靶子的红心,因为冲击力过大,末梢还在不停地剧烈抖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大太监在一边鼓掌凑趣,李戟冷笑了一声,把弓丢到了地上:“布局已经结束了,准备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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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睡眠一向很轻,一点小小的声响都能让他惊醒,不过这次醒过来不是因为外面有了响动,而是因为他又做梦了。
生下了皇子的胡女不被当时的皇后相容,很快就凄惨地死去了,李戟从小是自己长大的,他生活的小破宫殿里跟人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唯一能够跟外界交流的时间就是上书房学习,不过那种交流充斥了被打骂欺辱,带来的并不是愉快的回忆。
王守墨是唯一的一个对他表示过善意的人,然则李戟并不认为自己是狗血地追寻生命中的那一抹所谓的阳光而牵肠挂肚,他怀念的并不是王守墨,而是当时自己因为别人的关注而欢欣雀跃的心情。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只有自己。
那时候见面的王守墨笑容明媚耀眼,轻狂年少,是人生中最为黄金的时期,一举一动中都流露出李戟永远不可能拥有的朝气。
就像是世界上一个完全相反的人,曾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了他心中的念想。然则再次见面后,李戟确实是很失望的,王守墨变得沉稳了,凝重了,脸上也开始出现烦恼和忧愁,跟他记忆中那个永远欢快笑着的少年截然不同。
李戟并不清楚究竟是自己一遍遍的回忆让王守墨的形象美化了,还是因为王守墨确实在这十年中有了改变,他有种好苗长歪了的悲催愤懑感。
明天就是十一月十一日,李戟设定了这一天为收网的时候,他最开始见到王守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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