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那人一闪而过的眉目和抿起的嘴唇,腰身被双手紧紧扣住,不容挣脱,他也不想挣脱。相触的肌肤冰冷得像是没有温度,却莫名让人心生眷恋。
“知道了。”殷长焕在他脖子那闷声道,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不用怕。”
荀未笑起来。
他看见殷长焕肩头落了一朵花,淡粉的颜色,玲珑剔透,仿佛还活在枝头一般。他没有伸手拿去,却回手抱住了他。
“我可没怕,”荀未笑道,额头殷红印记微微一闪。
“看不见众生又如何,看得见你就够了。”
风忽然就大了。怀抱的温度还留在指尖,模糊间,他听见有声音遥遥传来,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陛下,大人醒了!”
第23章 遇刺(二)
殷长焕匆匆走入殿中,宦官和太医围在床前跪了一地,雪白的床帐拉起了一半,隐隐看见锦被上铺散的黑发。
“怎么样了?”
他坐在床头,低头看了看那人脸色。
苍白得不见血色,嘴唇上微微有些s-hi润,估摸着是方才照顾的人刚刚喂过水。双目依然闭着,羽睫微微颤动。就算睡梦里也皱着眉,是疼得厉害么?
“陛下,大人这伤非同小可,”御医跪在地上禀告道,“那匕首是何材质所做,至今无人看出,臣等只能按普通刀伤医治,所幸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若好好休养一阵,应该无碍。”
殷长焕目光仍落在荀未身上,闻言点点头,“好,郑爱卿辛苦了。”
太医忙跪道:“是臣当做的,不敢言辛苦。”
实则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谁都看不出他当日究竟发了多发脾气,郑太医算是医馆资历最老的那一辈,历经两朝,说是像荀未一样,看着殷长焕长大的也不为过。这么多年,他却也还是第一次见皇帝这幅样子。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适应新帝永远风轻云淡的模样,没有雷霆之怒,没有反复无常。只有平静下少有外露的帝王威仪。即便心中有自然拜服,敬也是远大于畏的,正是因为知道手掌大权的这个人,是能用道理说通的,不会被一言蒙蔽,也不会随x_i,ng滥杀,就像是天上俯瞰的神明一样,脱离凡俗之中,拥有绝对的公正。
但所有人都忘了,他毕竟不是神,只是个七情六欲r_ou_`体凡胎的凡人。
身为凡人,怎么可能没有为情绪左右的时候。只是殷长焕实在是个异类中的异类罢了。
他活到这把年纪,竟也能亲眼见一次这年轻的皇帝发火推落一桌子的奏折,也算是值了。
“陛下近来,”郑太医忽然想起一事,“胸疼可有再犯?”
这次的事邪乎得很。皇帝把荀未送到殿中后,几乎所有的太医被急昭叫来围着太傅大人转。还是他眼尖,瞧见殷长焕坐在一边,捂着胸口满头冷汗,还以为刺客竟然甚至伤及了龙体,连忙上去询问。
“朕无碍,”殷长焕皱着眉道,“先去治他。”
他虽以为这是皇帝推脱之辞,却也不得不谨遵皇命。太傅无甚危险后,便立即前去为殷长焕医治。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真的是“无碍”。
皇帝胸口平整光滑,一丝伤痕也没有,顶多是自己压着太久,有些红印子。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询问过具体疼痛的位置后,发现竟然恰好地正对着太傅的伤处。
郑太医背后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却不想,这件事最惊人的事还远非如此。
他在接下来几日里,一边托人四处询问可有识得那匕首材质的,一边密切关注荀未的伤况。
那伤口既深又险,堪堪避开了命脉,却也不容乐观,不想包扎后第二天换药,他便惊讶地发现伤势愈合的速度,几乎是非人的。有些伤浅的地方,竟然已经开始结痂,行医问道了一辈子,也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这事同僚中应该也有人发现了,所有人却都心照不宣地什么也没有说。皇帝已在太傅身上失了一次冷静,难保不会失第二次,宫中呆久了,别的都可以不知道,唯一不能不学会的,就是莫要多嘴。
殷长焕又仔细问了些要注意的情况,才摆手屏退了所有人。
他伸出手,把被子压得严严实实,顺手抚了抚那人的眉心。
他的心情非常奇怪,如果说从前对荀未只是难以言明的情绪里开了小口子慢慢地流,现在却如同直接打开了闸门,劈头盖脑几乎将他淹没。
前几日夜里心口疼痛难忍,无法入睡时,只要一想到他们此时此刻,身体竟然承受着同样的痛苦,便有种陌生又莽撞的情绪从心底横生。
他当然注意到了荀未伤势痊愈的问题,此前一度只有个大概轮廓的想法又一次浮上心头。
他或许……果真不是凡人?殷长焕皱眉想到,是妖?自己身上莫名的疼痛又要怎么解释……
难不成还是被他下了蛊施了术不成?
他指尖在他眉心缓缓划过,从额角,到下颌,垂眸细细端详这张看过无数次的脸,此刻这般安静沉睡间,竟隐隐有种纯粹神圣的意味。
殷长焕不知道脑子里为什么会冒出这个词,但他更觉不解的是,是紧随其后突如其来的冲动。
不是第一次冒出,却是第一次强烈到难以忽视,也无法抑制。
他想吻他,非常想。
殷长焕收回手,撑在他脸旁,缓缓俯下`身去,却停在呼吸交错的咫尺间。
眼前看得见那人微微颤动的睫毛,清晰到根根可数,眼尾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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