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君》去戛纳是肯定的。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赵文彦说,“对了,跟我去昌安会馆,见一个人。”
“谁?”
“杰瑞德·格雷。”
杰瑞德·格雷,九十年代的好莱坞巨星,2000年的奥斯卡影帝,《忏悔者》系列的主演、编剧与制片人,15年跳槽到迪士尼,主导了漫威宇宙与《星球大战》系列的重启,年纪轻轻便在好莱坞呼风唤雨。
“他曾经想投资《里昂》,不过因为派拉蒙的原因没有成功。但他和luce关系非常好,我和雅克几次冲奥都有他的帮助。他也认识小霖和艾伦,所以一直想见你。”
年过四十的杰瑞德·格雷仍旧英俊逼人,曾经在银幕上颠倒众生的蓝眼睛早已收敛成一汪静谧的潭水。对视的一瞬,沈乔不知为何并未感觉陌生,仿佛他们不是初次见面,而是久别重逢。
“您好。格雷先生。”
“您好。沈先生。”杰瑞德用中文回答,沈乔听赵文彦说过他的中文完全是母语水平,也并没有吃惊,“我仰慕了您很多年,能再次见面,我很高兴?”
“再次见面?”
“我父亲是《纽约审判》的制片人。我在首映式上见过您,但您可能记不清了。”杰瑞德笑了笑。
他们三个坐在一起,聊天时非但没有陌生与生疏,反倒像相识多年一般。不过杰瑞德和他很多亲人朋友都有交集,了解他似乎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直到凌晨一点杰瑞德要回美国时他们才依依惜别,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惋惜道:“我要走了,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也许很近,杰瑞德。”沈乔说。
他们明白潜台词,不约而同笑了笑。杰瑞德·格雷看着他的脸,神情有些恍惚。
他知道,眼前的沈乔和他记忆中的恩师不是同一个人。他们不一样,却如此相像。
那个沈乔,外人看来他似乎一生顺遂,唯有极亲近的人才知道他曾经有着怎样艰难与磨砺的辛苦。那年他第四次冲击奥斯卡,他是毫无疑问的当年最佳,评委却宁可将影帝再次颁给他已经获得过两次奥斯卡的老师。他那时已经不是刚考进大学的毛头小子,却还是心急如焚地赶到他家里语无伦次地劝解。眼前的沈乔却浑不在意,只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灵动而轻松:“输给自己的老师,很丢脸吗?”
他知世故而不世故。他不是不清楚奥斯卡的潜规则,不是不明白他亚裔的身份可以用公关与改换国籍来抵消,可他仍旧固执地用着最执着也最笨拙的方式来实现他而是的夙愿。就像现在,他知道他这一世有过怎样艰辛的人生,可他仍然愿意全无戒心地结交他这个只见过一面的新朋友。
他仍是他记忆中那个至死是少年的沈乔,仍有着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赤子之心。
“您可以不必叫我‘杰瑞德’。”他听到他的声音,“您可以叫我的中文名。”
他深吸一口气,用仿佛要完成神圣仪式的语气叫出那个名字:
“陈昀。”
告别杰瑞德后他们回了家。沈乔已经搬了进来,赵文彦把跟客厅那面墙贴着的另一面也凿上了洞。两人的奖杯错落分布熠熠生辉,好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洗完澡两人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繁华落尽,属于他们的便是寻常人恬淡相守的时光。沈乔拨弄着赵文彦的衣带,忽然道:“你好像还没跟我说清楚,姓德斯坦的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以前不想寻根问底是觉得赵文彦会永远停留在他前男友的身份上,现在不是前男友了,肯定要把关系理清。
“他自以为很爱我。”赵文彦说。
“自以为?”沈乔挑眉。
“曾经或许是真的,但他后来遇到了更爱的人,只是自己不肯承认。”赵文彦语调中有些微的嘲讽,却并不尖酸刻薄,“他称我为伪君子,而他自己是真小人。可在爱情上我最后比他更清醒,他却看不清他爱的人想要的是什么。”
再问下去,就是雅克·德斯坦的个人隐私了。沈乔并不想再探究下去,便转而问道:“你在爱情上很清醒?”
“是。”赵文彦侧头看着他,“我从前不清醒,但现在清醒。”
“一开始我不喜欢你,觉得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即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也不肯坦坦荡荡地面对。”
“在你告诉我,你喜欢我的时候,我欣喜若狂以为我们的距离并不远,甚至原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可在我发现你还是比我优秀太多的时候,我想的却是把你拉下来。”
“很自私,也很幼稚。即便没有车祸,我也会一步步把你推离我身边。我在心结里束缚了十几年,演变成偏激地想要得到你。我全然不顾你明确给出的拒绝和对你境遇的隐约察觉,固执地要你回到我身边。直到那次在医院,我才想明白我一直都做错了。爱一个人,就要给他最好的,而最好的就是你最想要的。”
“你想要孤独时,我给你孤独;你想要爱情时,我给你爱情;你想要重新拍电影,我就陪着你一起。”赵文彦声音唯有哽咽,“沈乔,现在的一切是你想要的吗?”
曾经的恩师与朋友,曾经的荣耀与梦想,我想办法把它们都捧到你手上,这一切,是你想要的吗?
“是,我想要的都在我手上。”沈乔笑了笑,“可还有一样。”
他握住赵文彦的手,仔细端详着他仍旧清俊逼人的面容,他们分开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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