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纤细白皙的手。
准确无误地接住了追命所抛来的那把半空之中的飞刀。
薛绝直接瘫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他不想再起身。而一旁,薛纲更是站在原地发呆,仿佛不会说话了似的,一声都没有出。
角落草堆,虫鸣声十分轻微。
铁手缓步走到了薛纲面前,温和的语气与平时一般无二,轻声道:“薛帮主……”
薛纲道:“抱歉,我私自放走了犯人,是不是应该受罚?”
铁手道:“可你还没有放走他。薛帮主,我理解你的心情,但——”
薛纲摇摇手,打断对方的话,长叹道:“你们送他去行刑罢。我刚才说过了,他从今以后都不再是我弟弟了,是死是活,都再与我毫无关系。”
不愿再看薛绝一眼,薛纲转过了身,步伐虚浮,徐徐走远了。
薛霜行道了一声:“爹……”她随即离开萧愁的怀抱,跑步追了上去。
萧愁脚步不能动,只能目送她的背影。
院子里静下来。
铁手见薛霜行彻底没了影,而萧愁也终于将目光收回,他才和萧愁打起了招呼,微微笑道:“萧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冷血这时早已把剑收回,出指封住了薛绝的x,ue道,然而理也没理他,将无鞘剑c-h-a回腰间,整了整自己的腰带,不快不慢地走到了三位师兄的身边。
萧愁淡淡笑道:“刚刚回来。早知道你们也在,我就用不着出手了。”
无情道:“你一个人?”
萧愁道:“其他的兄弟都到了许州,但是……”
追命笑了笑道:“但是,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来这里和我们见面?”
萧愁点了点头。
铁手道:“无妨,我们可以去见他们。”
最终都是要见面,但在哪里见面,给浮生楼众人的感觉却大不一样。毕竟,这里是四大名捕的地盘,到处都是四大名捕的人,万一四捕耍了什么花样骗了他们,那可真是亏大了。所以如今,他们皆藏身在了一家客栈,若有意想不到的情况,他们也好应对。
此时此刻,正是夜半时分,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但也快了。
薛绝处斩的时间是定在黎明。
四捕商议做下了决定,等到天亮,他们再分头行动:监斩薛绝,与浮生楼的人会面,这两件事他们可以同时做。
而这会儿,他们还能聊聊天。
凉风呼啸,薛纲走在了风里,走得很慢很慢,终于走进了自己的屋子。薛霜行则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的父亲身后,替父亲关上了吹风的门窗,然后她才坐到了父亲的身边。
等了好一会儿,她父亲还不讲话,终于忍不住道:“爹,你别伤心……”
薛纲道:“我没有伤心,我已经不再当他是我弟弟了。”
薛纲平生,最重亲情。正是因为如此,无论薛绝做出了何等伤天害理之事,他都可以原谅,甚至若薛绝想要对他下杀手,他也可以原谅,但薛霜行是他的底线,谁要是敢对薛霜行下杀手,就是触犯到了他的底线。之前,薛绝与浮生楼交易一事,薛纲曾无数次自我安慰那只是因为薛绝想要对付无情与温子非,而穹空帮不过是被连累的。可是刚刚,当薛绝手中钢刺抵到薛霜行脖子上的那一瞬,铁一般的事实摆在了薛纲的面前,他无法欺骗自己。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不再言语,一阵沉默。
方才心绪震动太大,薛纲几乎处于呆滞状态,直到这时候他才渐渐回过了神,万籁俱寂之际,他脑海中倏然浮现出一个他刚刚不曾注意的画面,即刻问道:“霜行,萧愁认识你?”
薛霜行浑身一颤,知道事已到此,再瞒不过去,何况她迟早都是要说的,遂道:“我们认识,早就认识。”
薛纲又惊又奇,道:“早就认识?这是什么意思?”
薛霜行咬了咬下唇,默然许久许久,在心中组织好语言,这才深呼吸一口气,将她与萧愁相识的始末,都尽数告诉了父亲。
薛纲大吃一惊,脱口道:“你……你是说你喜欢他。”
薛霜行脸色苍白,但坚定地点了点头。
薛纲只觉心中一震,他用一种不可言喻的眼神看向薛霜行,半晌无言。
薛霜行低声道:“爹,我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薛纲就是看不到女儿伤心,此时见薛霜行用如此悲伤的语气与自己说话,心已软了下来,忙道:“怎么会?你永远都是爹的好女儿。”顿了顿,还是不禁道,“可是,可是以萧愁的身份,你认为四大名捕会放过他吗?”
薛霜行道:“当然不会。不但四大名捕不会,萧愁他也不会放过他自己。”
薛纲道:“那你……”
薛霜行道:“爹,我、我别无所求,我只是陪他过完最后的日子。”
薛纲原本就对萧愁没有任何好感,此时因为薛霜行的缘故,他心中更是恨极了萧愁,但眼见女儿而今如此哀伤神情,他怎忍心再说一句女儿不愿听的话,沉吟良久,最终叹一口气,无话可说。
又过了一会儿,他话锋一转,忽道:“霜行,等明儿一早,我召集全帮弟子,我帮主之位传给了你罢。”
薛霜行闻言一惊,道:“爹,你说什么?”
薛纲笑道:“这个位子,本来就是要传给你的啊。”
薛霜行道:“可是,您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呢?”
薛纲沉默片刻,随即徐徐站起了身,走去了一旁箱子,用怀中摸出一把钥匙,打开箱子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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