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让她发过誓,永远不要忘记我。
但我又违背了我的誓言,亲自请求龙神抹去她所有关于我的记忆。
我啊,真是,善变的女人呢
第116章 北锦
天下墨客书生无不知辽南有双城并齐名,谓:繁花北锦。
繁花城位于凤凰山下,踞南北通行咽喉之地,客商云集、雅士文人汇聚,辽南王府便在于此。北锦城位于辽南卧龙江口,水运更是兴旺异常。但此两城之所以冠名于世倒不是仅仅因着商贾之利、通行之便,要说那真正原因,是那令天下男子心驰向往的温暖柔乡、倾世红颜。
红染历一十四年,春,琦凤北锦城。
烟柳三月,正是迷人好时节,微风细雨,无不畅快淋漓。
女子怀抱柳琴而坐,即使戴着纱笠也依稀可见那如瀑布般的黑发落于身后,棣棠色纱衣随臂轻拂,白净的手肘如微露在荷叶上滚动,漾起一朝春色烂漫无边。
她对面暖床上歇着一位白衣女子,那人侧卧于榻上,姿态慵懒之极。手边榆木方桌上正温着一壶陈年酒并一盘剥好了的石榴珠,颗颗圆润饱满。且听妙手琴声伴清风入耳,石桌磬椅,桃花盛开时。
“怎么忽的变了曲风,这春天里的你是动了什么心,不妨说出来听听。”那躺在榻上的女子双目微阖,缓缓开了腔,拖着长音,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位故人。”抚琴女子笑而不语,即便答话手中拨片也未曾有半刻顿阻,鸳鸯散一曲流畅通彻,委婉而行。
“呵,你我相识虽不如大姐久远,但也非短日了。我竟不知你有如此心思,人人都道北锦欧阳情娇媚如花温婉可人,似多情实却无情。此话我虽不尽信,但也知你入幕之宾寥寥,因而生情者更少,今日一曲所感,反倒觉得是世人误了你。”
“庄主您真是见笑了,七娘愧不敢承蒙。但即如您所言,若人人都识得我真貌,我这招牌也早就沦落到与那些残花败柳为伍了。即便沾大姐的光,又有何面目到庄主面前侍奉。不过和她们一样苦命罢了。”
闻言,那卧在榻上的女子便佯转了身子伏在金缎上用扇遮脸轻声捻笑道:“好你个七娘子,竟敢拿这种话来搪塞我,看来这北锦的男人真是废物到了极点,真是让人堪忧。”
“看庄主的言语,我这小楼可要改了名字变成绿水乡才好嘛?”柔腔软语,一曲飘飘袅袅终了,女子葱管似的手指在颤弦后落下最后一个节音。“只是——不知道那位大人的耳目到了,会不会抢先把那水乡溏成泥沼地呢。”
“大概也就是多点少点的事吧,他还不至于为这些事情来扫我的兴。”扇子一合,目中j-i,ng光转瞬而过,手中一颗艳红的石榴子凌空掷出。
“哎哟。”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像是有东西重重的砸到院子里。“娘个西皮,老子爷就是路过,光天化日的,什么事也没干,却着了你的道。逍遥六道,有本事下来跟你小爷比划比划。”凄厉的破锣嗓子如天公坐镇般撼响了整栋小楼。
白衣女子像是并未听到似的,只似笑非笑的说了句:“也不知道现在犯的是什么天,总有些蚊蝇似的东西吵得人不得安生,若能一次打发走了,也算是件功德事。”那语气倒不像是说给欧阳情听的,反而让人觉得是自言自语。
执琴女子但笑不语,只将琴稳稳的置于侧,起了身,走到窗边将那帘子挽了起来向下张望。北锦三月正是雨季,牛毛般的小雨飘飘洒洒,路上也有些未持伞的过客,只身沐浴在这雨露润泽之中。
“他走了,从正门出去的。”说完吃吃一笑,回眸时风情旖旎,如梨花般温婉可人。
“也算的他识趣,不过七娘子,此情此景,你可知我想起了那句?”
“情儿不知,愿庄主赐教。”
白衫女子慵懒的起了身,撑着头伏在桌上,眯着眼笑道:“琵琶一曲岁月弹,一调一声是流年。伊人无心独依槛,君子泪s-hi青衣衫。”
“庄主又逗我了,能来这雅居的哪里有什么君子。奴家身在此间看得多了,其实最懂,所谓伊人,终是盼不得。若真遇上那人,也只求远远瞧见了便可,怎会痴心妄想常伴在身边呢?”她前半句情绪似乎还有些波动,但到了后面,便将那情绪完美无缺的藏了起来,话音一转,回眸娇笑,浅笑言兮,让人真真分不清是实心还是假意。
被称作庄主的女子自然非等闲之辈,即便是心里了悟,但又怎不会这风月之地的规矩,便双指捏起桌上一枚琉璃鱼跃龙门瓶,径自往小盏里续上了一杯温酒,仰脖干下。“好一杯秦淮苏酿,七娘子,再给我来一曲“彤望关八百里回望可好”
欧阳情眼波流转间便施施然落座,重执柳琴,刚要行令,却又闻榻上女子开了口:“七娘子,你可识得教益坊柳珠姑娘她这一曲,弹得最好。”
“柳师蕙质兰心,艺貌皆双全,妾身仰望。但既然庄主应了名儿,情儿自当竭力一试,便用了您新填的《双阙》或可锦上添花?”欧阳情含羞一笑,目光柔柔似水。
“也好。”逍遥六道又怎不知欧阳情的好胜x_i,ng子?她只作未见,翻了个身,以臂为枕,斜倚在暖床上,目光迷离,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白色窗纱被风轻轻扬起,不知,这天何时才能放晴呵。
一剪烛眉盈月照归晚,
琴声遥付情花漫梦君颜,
相错身,
咫尺到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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