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温婉正对着一杯冒烟的清茶沉思,她的旁边坐着慕楠和刚拜访自己就被一起请来的王韬。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一杯苦茶。”温婉终于肯说话了,她看向自己认识了半生的安如海。
安如海却并不看她,只凝视着安静的慕楠,这孩子就像无魂无魄的j-i,ng致布偶,躲在自己打造的保护壳里,对外界的刺激不多做反应。
“我肝癌晚期,温婉,我想看看这个孩子。”安如海的话终于让慕楠有了触动,他扭过头看了看这个两鬓参雪的男人,这是安兴的爸爸,他想,他说他快死了。
没想到,温婉连半分怜悯都没给他,“是嘛,这叫因果,是你的债该还了。”
“你还是这么狠心。”安如海闭上了眼睛。
“哎,我对你可没什么心,只是可怜了安兴,什么都不知道。”温婉用手指拨弄那个木质茶杯,停了一下,拿起来,把杯子里的茶一线洒在地上。
“她不喜欢喝苦茶。”安如海睁开眼就看见了这一幕,他小声说。
“她?”温婉问,很快自己回答,“哼,你根本就不关心她喜不喜欢。”
“你知道我有苦衷的。我已经在努力补偿了。”安如海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一下一下,不肯停歇。
“补偿谁?人都死了,你补偿谁?”温婉把杯子重重磕在茶几上。
“孩子们啊,我的安兴,他的安然。”安如海还没说完,温婉就打断他的话。“孩子?安兴从几岁开始在国外待着的,那个安然如果不来你们安家说不定还没这个下场。”
安如海失去了说话的力气,连手里的珠子都停下了,他努力压抑翻涌的情绪,足足五六分钟后,他才又开口,珠子也重新转动起来。
“说说你和安兴吧,孩子。”显然他期望从当事人口中了解儿子的恋情,不是他不相信安宁给他的情报,实在是感情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慕楠微愣,他以为安然帮把温婉和他们抓来,是为了安然的死,却不想,对方想了解的是自己和安兴的纠葛。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知道安兴的x_i,ng子,但这半年他一反常态不仅胡闹收敛了,还回国投资,为了你连创业的事都抛开了。我想,我是得见见你。”安如海语气没有长辈的威压和责备,更多是好奇。
慕楠轻轻开合嘴唇,“我叫慕楠,今年已经18岁了。”
三人齐齐看向他,慕楠悄悄垂下头,右手握住左手,像是自我鼓励,他慢慢讲起自己与安兴的偶遇,没有主观感受的叙述,没有对安然事件更多的透漏,只是客观的几句话,因为他们两个实在没有更多的故事可以渲染。
“我喜欢你的儿子,我愿意和他在一起。”在强调自己已经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的情况下,再稚嫩的脸庞也难掩这句话里的坚定,慕楠抬眼和安如海对视,拿出了前十八年积攒的所有勇气和力量。
第38章 第 38 章
慕楠是个既脆弱又坚韧的集合体,他可以任人揉捏成型,但骨子里的执拗让他化身水蛭楔入自己的目标。原本他是没有j-i,ng气神发动自己这项神技的,因为他对自己生存的环境提不起一点兴致,也没有刻意追求的东西,但安兴对于他是青春期蜕变的□□,是在一片灰色里凸显的五彩光,他的身体和j-i,ng神同时得到了满足,他找到了目标,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天真了,和大多数刚接触情爱的孩子一样,认为这才是人生真正的开始。
而相对的,安如海是个风烛残年的人生末班车旅客,他的死期到了,和慕楠正好相反,他的人生已经要落幕了,这一世的羁绊和牵挂他该如何处理,手里的佛珠加持了面对死亡的镇定,但缓解不了儿子与自己的隔阂,信仰只能自我心理救赎,不能直接客观影响他人。当他听到慕楠壮士扼腕般的表白,他想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悲壮,不过自己无能,那种悲壮持续的时间太短,太软弱。
“哼,”安如海发出一声嗤笑,但说不清是针对慕楠还是自嘲。“你才十八岁,口气不小啊,一股子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味道,可笑!”
“你们才认识多久,他的家庭背景、学习经历、生活方式、工作前景、社会关系,你了解多少,你们相爱的本钱是什么?长相守的基础是什么?一句喜欢,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安如海悲观主义的口吻很现实,无可指摘,但对于正在憧憬美好新生活的年轻人可能不并愿意接受。
大多数时候,过来人的老生常谈年轻人是不屑于听取的,即便是重复错误的路线,也死梗着脖子义无反顾,这就是代沟。上一代认为我把路上的障碍都指明了,你偏偏不听,还要往沟里跳,气死我也。下一代认为我比你有活力,有朝气、有冲劲,哪怕掉沟里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的世界我做主,受点伤也是我的事。历史的车轮是重复转动的,我们知道这个道理,却往往挣脱不开束缚。这个时候就需要上一代人给下一代人一些信任,下一代人给上一代人一些安慰。
于是,慕楠看似平静地回答,“我会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安兴也会努力的,请您放心。”
安如海一瞬间有些失神,他多少年没有想掉眼泪的冲动了,他掩饰x_i,ng地转过身,稍稍仰头,没再出声。
温婉叹了一口气,她在听到慕楠的宣言时,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安如海,当年的惨烈她是知道的,但如今的社会容忍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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