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应道,收回视线。如果说银白代表神,黑色就是恶魔之色。负黑之人的下场从来只有火刑。还记得幼时见过的一个生着黑眸的少年,他被生生挖去了眼睛,火刑柱上满脸血的戚容,我到现在还记得几分。只不过这些年看得多了,也没有太深的感触了。
如果有来世,投个好人家罢。
冷漠如我,连叹息也是奢侈了。
(二)
注意到那个身影已经很久了。
那个身影,小小的,全身覆盖在一件黑色的斗篷下,静静地跪在那里。我从没去过那个地方,只不过我的居所地势够高,透过窗户能略略看到。那是一棵已逾百年的梧桐,而那个孩子就跪在树下,双手握起,是我熟悉的祈祷式。在这片神权高于一切的土地上,随处可见祈祷的人,应该是习惯了,但看她做来,却让我有些移不开视线。之所以用“她”,不只是因为斗篷下的身形太过纤细,还有一分直觉,我总感觉她应该是个女孩子,可爱的女孩子。
在意她的原因是她的行为太过诡异吧?黑斗篷?现在这天气可是还嫌热的。当然,我也不过是略略有些好奇罢了,就算在意也不过寥寥几分,日复一日在神殿中静坐祈祷,早就养成了我冷漠淡然的x_i,ng子。
视线顿了几秒,我还是转过身去,离了窗旁。
“大人。”淩雨轻轻叩门,低声唤道。
“什么?”我抬眼,声音平板无波,原本疑问的语气也变成了陈述。
“族长唤您过去呢。”淩雨不愧是伴我多年、抚养我长大的人,哪怕我的言语再简洁,她也能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幼时曾把她当作自己的母亲一般依赖,也曾渴求过温暖的拥抱,但她总是淡淡的一句“身份有别,不敢暨越”,每每让我怔忡。伸出的手无数次地被拒后,也就不再伸出了。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习惯的,习惯了冰冷疏远的对待,习惯了虚情假意的奉承,习惯了习惯这一切的自己。
我微微握拳,沉默地看她进来,为我整理好衣装。有些恍惚,我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记忆中那小小的温暖,只是错觉么?
没有在意太长时间,我最后回头瞥了眼远处的梧桐,那个小小的身影依然虔诚地跪着。究竟是怎样的愿望呢?我突然有些怒意,却不知为何。
“大人?”
“没事,走罢。”我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三)
现任的族长是我的外祖母,说是外祖母,却也是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的。外祖母在人前严厉,对我,却也温和了几分。
此刻,她正面带慈爱的笑意,看着我,沧桑布满皱纹的大手抚在我的头上。若不是清楚她的手段,这样的她看来,倒也像平常人家疼爱孙女的老人了。
“小绯啊,你可是十岁,而不是几十岁,做什么整天冷着张脸,一副老成的样子,笑一笑也无妨的。”
“司祭需淡然冷情,情绪过多想必是不好的。”我淡然答道。我不是不会笑,我的笑容完美得像是j-i,ng心度量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任谁都知道。只不是现在不是在祭礼上,不需要我露出那副神悯众人般的模样,笑与不笑也就没太大区别了。
外祖母颔首,微微有几分赞许的神色,大手在我头上抚摸了几下,放开,继而叹道:“族中的孩子没几个像你一样,天生便适合这司祭的位置,绛霜那孩子也算不错,但比起你来还差了不止一两分。”
天生?我心口泛冷,我怎么可能是天生这副x_i,ng子。外祖母偏心于我,在我很小的时候便亲自教导我。我三岁就入了神殿,跟着几个姐姐学习礼法,这样再不济,也不会差到哪去。什么天分,说到底,她们看重的也不过是我这天生的一头银发罢了。
“外祖母过誉。”我垂首淡笑。
“行了,去给你的母亲请安吧。过几日便是你十岁生日,到时候外祖母会送你一份大礼。”外祖母笑得有几分狡黠。
我有些讶然,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施过一礼后,和淩雨一同离开了。
母亲还是不待见我,我也没有太大反应,毕竟早就过了向母亲撒娇的年纪。照外祖母所说那样请了安,便退下了。
若有可能,我也不愿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母亲恨我,我又何尝不怨母亲?
(四)
族中孩子聚在一处嬉戏,有年幼的不过四五岁,亦有和我一般大的。我刚好从旁经过,略微顿了脚步,不自觉扫过几眼。毫无疑问,我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想必她只不过是某个下人的孩子吧。顿了几秒,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行为十分可笑,何时我也会对旁人上心了?自嘲一声,正准备离开,却被一道熟悉的嗓音唤住,我转过身去,淡定地看向出声的人——我的表姐绛霜。
“哟,这不是本家继承人么?”绛霜略带挑衅地看着我,见我没有搭话,又有些忿忿,可惜终究不敢太过放肆。
绛霜是我的表姐,比我大两岁,是分家送来的。她相貌清纯可爱,言辞又得体,在分家,颇得长辈欢心;后被送到本家,外祖母对她也是青眼有加。若非我是本家所出,继承人的位子给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澈绯……澈绯姐姐不和我们一起玩么?”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远房表妹看着我道,声音有几分期待。我看过去,她又有些惧怕,往后缩了缩身体。
“放肆,要叫澈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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