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遥冷冷地瞥了一下榻上的杨思尘,将手中的牛皮纸包塞到了他的怀里,沉声命令道:“吃了它。”
杨思尘一愕,不敢不接过纸包,用手接过来时才发现这纸包是温热的,接着便是一股焦香的味道从纸包里传出来,极为诱人。
原来这牛皮纸包中包的是一张烙饼。
半日下来,杨思尘确实早已饥肠辘辘,一时竟忘了道谢,几下拆开纸包将整张圆圆的烙饼向嘴边送,却在烙饼碰触到唇边的时候轻“唔”了一声,皱紧眉头。
倒不是杨思尘被这烙饼烫到了,而是他那下唇被他自己弄得满是伤痕,压根咬不下东西。
杨思尘捧着一张烙饼吃不进去,抬头望了望南遥,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咽了一下口水。
“麻烦!”
南遥轻眯起眼睛来叹了一句,把杨思尘的手中的烙饼夺过来,坐在他身边,细细扯下一块儿送到他的嘴边,仍是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张开嘴。”
杨思尘目不转睛地盯着南遥,愣愣张开了嘴。南遥则极粗鲁地将那一小块烙饼塞了进去,指尖不经意地压了一下杨思尘柔软的舌头,弄得他咳了一下,猛一个吸气,嚼也未嚼地将那块饼吞了下去,噎得他使劲儿闭上眼睛。
南遥将杨思尘那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头就像明镜似的,但却依然我行我素,再次扯下一块饼,继续向他说道:“张嘴。”
杨思尘皱了一下眉,也不知为何他对眼前的人根本起不了反抗的心思,连个“不”字都说不出口,只剩下顺从,顺从地又一次张开嘴由着南遥捅了一块儿烙饼进去,还是来不及嚼,生生吞下。
一整张烙饼便以如此这般的方式下肚,杨思尘其实在吃了大半张烙饼之后就已经饱了,但南遥哪里会管,只是不知疲倦地将饼喂进他的嘴里。
杨思尘强自吞着,只将最后一小块饼咽下才在心中惊呼了一声“谢天谢地”,低垂着脸不断地吞咽口水。
南遥见他实在是噎住了,这才大发慈悲地倒了一盏茶给他,茶水已凉,杨思尘却视它为救命之物,捧过来几口灌下,觉得胸口处顿时顺畅了不少。顺了两下气后,杨思尘才下决心似的扯了一下南遥的袖口,低声恳求般地说道:“那个,今天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讲出去?”
“今儿的什么事情?”南遥望着依旧狼狈不堪的杨思尘故意问道。
“就是......你跟我......你帮我......”杨思尘吞吞吐吐的,却终究形容不出来这件事,支吾了半天才重重叹了一口气,只说道:“谢谢你帮我。”
杨思尘这话是出自真心的,南遥也听出来了,眼神柔和了几分,像是冬日的寒冰融化,他忽然向杨思尘问起了一些旧事:“你和那个竹林里的那个人,到底有什么瓜葛?”
“瓜葛?”杨思尘摇了摇头,将天应城的事情向南遥说了。南遥听罢兀自怔了片刻,眼中一丝怅然,不再提沈萧元,而是问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就在天应城?”
“没有。”杨思尘笑笑,“我一闲云野鹤居无定所,这些年来四处云游,只是在前些日子才到的天应城。”说罢抻着头向屋外望了一眼,又向南遥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遥抿了一下唇,“北梁王朝还在的时候,这里名叫武帝城,北梁王朝覆灭后,这座城被北方游牧民族占据,更名奉安。”
“中北奉安城?”杨思尘难掩兴奋地问了一句。
“正是。”南遥道。
中北奉安,原来的武帝城。
几十年来,这里的种种已经物是人非,但当年大护国驻守此地时兴建的古朴亭台崔嵬楼宇仍然保留了不少,文人墨客作常来于此凭吊怀古,倒使得这座城颇为出名。
每逢秋冬,南遥也总会来到这里,为了方便便也在这里寻了一间小屋子,便也就是二人所在的这间,总归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杨思尘听闻自己身在奉安,眼神忽然变得很亮,向南遥试问道:“我能不能,出去看看?”
南遥斜睨了他一眼,说道:“腿长在你自己身上。”
此话,算是默许。
但杨思尘刚欲起身,却又缓缓缩了回来,望着南遥眨了两下眼睛,问道:“等我从这个屋门走出去之后,你会不会一下子关上屋门,再也不让我进来了?”
“会。”南遥想也不想地回答。
杨思尘执拗地撇撇嘴,“那我不走了。”
南遥愣了一下,忽觉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揪上杨思尘的耳朵,问道:“你这是赖上我了?”
杨思尘被揪得歪了脑袋,不敢说是,不愿说不是,怕南遥这人一生气将自己拎了直接扔出去,于是他只是呲牙咧嘴地求饶。
南遥全不理睬,手上的力道也不减分毫,似乎要将这几十年来积攒下的分量一下子揪够了,弄得杨思尘坐也不是、趴也不是、站起来更不是,最后差点儿扑到南遥身上去,直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掉了时候南遥才罢手,两根手指轻轻捻着他的耳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南遥发现杨思尘在奇怪地望着自己的时候才猛然回过神来,松开杨思尘的耳垂,食指在他的额头上狠狠推了一下,说道:“别怪我说你,你这人真是麻烦得很。”
杨思尘捂着被戳痛了的脑门,他竟然觉得南遥的这个动作带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南遥此时侧头望向窗外,面色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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