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
他哪有什么凭空多出来的哥哥?
有的。
邢北就是他那个把他丢在这里,留他自己照顾自己的,不负责任的混蛋哥哥。
这个撒谎不眨眼的小孩儿。
这个要命的,让他心疼的根本没办法不管的小孩儿。
这个他再也不能逃避的,全世界只有一个的,他最喜欢的小孩儿。
莫晓等在殡仪馆专门给遗体做美容的化妆间外面,一直到里面的工作人员出来,他看着眼前这个脸庞青涩稚嫩的男孩子,尽量温和的跟他解释,因为事故,他爸爸脸上也受到了一定的撞击,所以修复起来比较困难,他们尽力美化遗容了,但可能和他生前还是会有些差异……他现在可以进去看一下。
莫晓点点头跟人家道了谢走进去。
他爸就躺在里面这张窄窄的单人床板上,莫晓坐在旁边的小圆凳上,细细的打量,他的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嫣红色面脂,嘴上也涂着同色的口红,有种诡异的喜庆感。
“爸爸。”莫晓喊了他一声,他们上一次说话好像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吧,莫晓记不清,“爸爸,他们给你弄的挺好的,看不出伤口了,您放心吧。”
然后还要说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了。
与这里相隔几条过道,就是火化的地方,一会儿遗体告别完了,他爸也得去那里,排队等候变成一盒骨灰后再回到他的手里。
人死万事空,管你伟大还是卑微,如泰山还是如鸿毛,最后殊途同归,就只剩下这样一捧灰。
他是想和他爸多说些话的,他们以前相处的时间总是太少。
可他木木然的又不知要从何说起,连眼泪都不太流的出来。
工作人员进来敲了敲门,告诉他差不多了,要移去遗体告别的前厅了,他才站起来,有些拘谨的,尝试着握了握他爸的手。
“爸爸,您放心的睡吧,我都会处理好的。”
莫晓原打算的遗体告别不过就是走个形式,他爸这辈子,曾经风光,朋友无数,可是后来自甘堕落,潦倒的不像样子,大概也不会有谁要来送他最后一程。
不曾想他到前厅时,居然看到聚了不少人。
“你就是莫勋成的儿子?”其中一个问。
莫晓微微颔首。
那些人注视着他,你一言我一语的嘈杂了几句,莫晓听着了,大致意思都是在说怎么看着像个高中生,那么小,他爹不是骗人的吧?还得起吗?现在他老子死了,他会不会耍赖啊?
莫晓联想到他爸手机里那些没有姓名的要债信息,心里也有了数,他爸除了那封没有写完没有发出的信息以外,果然还留了‘帮他最后一次’的礼物给自己呀。
“你家里有其他大人吗?你妈呢?”
为什么最近好像全世界都忽然关心起这个问题。
没有。
他谁也没有,只有自己,不可以吗?
他自己也能处理好所有事情,他不需要家里其他大人,他就是家里的大人,不可以吗?
“我……”
“晓晓!!”
莫晓握紧了拳头预备说的那句‘我家没有别人了,我自己来解决’的话被蓦然截断了,他的眼光不可置信的越过了这些人,停在了那张满头大汗,憔悴着急,胡子拉碴的脸上。
为什么他会来?
“我是他哥,你们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吧。”
邢北看着他的晓晓,站在面色不善的人群里,不卑不亢挺直着脊背,嘴角抿的紧紧的,眼角眉梢里的警惕和倔强几乎就要盛不住。
他更瘦了,单薄的像是自己轻易就能将他的肩膀握碎一般。
直到这一刻,看到眼前的莫晓,慌乱了几天的心这才归了位,失而复得的庆幸涌上来,邢北终于认了,他所有的懦弱和害怕,担忧和y-in影,在想要照顾莫晓,喜欢莫晓的真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用了二十几年,一路兼程,披星戴月,翻过高山,渡过大河,历经磨难,只为走到这里。
走到他的小孩儿身边。
邢北陪着莫晓当了一回孝子。
莫晓捧着他爸的骨灰盒从火化处出来时,是他在一旁撑着黑伞,捧着莫勋成的遗像。那遗像应该是他很多年前的照片了,眉眼间与莫晓有六七分相似。
他提出自己来捧遗像时莫晓还有些别扭,邢北勾着嘴角按了按他的脑袋,没事儿,我不忌讳这个,再说了,我不你哥吗。
邢北这倒真不是诓莫晓,他的确不忌讳这个。
何况他捧着那遗像时,心里记挂着的是,这就算跟莫晓他爸打过招呼了。
你们当爹妈的,走的走,死的死,不是都不管这小孩儿吗?
行啊,以后这小孩儿他就要牵走了,归他管了,是他的了。
莫晓想起他刚刚在前厅里冲那些要债的人吼的那一嗓子,后来又和自己一起,把他们拿出来的欠条上的金额和还款日期记下来的样子,再多要阻拦的话也先咽了下去。
这算不是算,他家的大人来了呢?
26. 谈恋爱了,剪个头发重新做人
回到莫晓家楼下时天已经黑了。
莫晓停在单元门口,跟地上的小石子过不去似的,踢踢这个,踹踹那个。
邢北猜他是不想上去,也不催他,由着他在那玩儿了起码十分钟,才终于垂着脑袋开了口。
“你,怎么过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邢北从兜里掏出烟来,这会儿风挺大,他咬着烟,用手挡着才勉强点上,深深的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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