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的童子在三十来个帮闲里挑出五人,其中便有他一个。
进了角门,陆寒江就跟另外四个短工一起,直接下了伙房。
这天已是腊月廿九,宕拓派讲究的虽是个清修,可年关岁节也总要排下酒席,好好热闹一场。
厨房里的活计便格外地重,厨子们忙得恨不能手足并用了,陆寒江他们更是被支使得跟陀螺似的,滴溜溜乱转。
陆寒江手里忙活着,心中暗暗叫苦。
他跑这趟可是想看纪凌的,若是给拘死在灶前,能看到的,大概只有纪凌的午饭了。
正焦躁间,他却听个熟悉的声音在问:“怎么回事?这黄河鲤太腥了,王爷不肯用。”
陆寒江偷眼望去,那叉着双手的童子可不是碧桃么。
厨子忙得狠了,恨碧桃添乱,存心怠慢。
“你不是会法术么?照着你主子的口味变来就是!哦?对了,你被夺了法术?那就太平些吧。”
另个厨子见碧桃脸色不善,忙陪过笑去,“我们马上重做,您先请回,待会儿好了,我打发人给王爷送去便是。”
碧桃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那厨子等他走远了,才埋怨旁边的人:“你何苦得罪他?他那主子好不骄横,又有宗主护着,哪里是你我吃罪得起的。”
陆寒江蹩到这厨子身后,一见他把黄河鲤装盘,便晃到他跟前,果然那厨子指了他道:“你,把鱼给王爷送去。沿着长廊一直走,到了第一个院子右拐,然后……唉……这人呢?我还没说完呢!”
陆寒江端了鱼一通急行,转眼间就到了纪凌住的偏殿。
陆寒江叩了叩门,碧桃挑起棉帘,把他让了进去,桌边坐了个人,正是纪凌。
陆寒江心中一阵狂喜,把鱼搁到桌亡,四下张望,确知这屋里除了碧桃,纪凌再没了别人,当下“噌”地扯去了面具,对着纪凌笑道:“纪凌,你看我是谁?”
纪凌慢慢地拾起头来,陆寒江跟他对上了眼,心中不觉一凉,但见那人而寒如冰,黑漆漆的定定瞪了人,诡异莫名。
陆寒江冲他笑笑,“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陆寒江啊!”
话音未落,纪凌猛地窜起身来,掌出如风,冲着陆寒江的胸口直拍而来。陆寒江拧身去躲,却还是慢了一步,肩膀给他掌风一扫,当下便没了知觉。
陆寒江又惊又怒,边退边嚷:“纪凌,你糊涂了?我是陆寒江!”
纪凌却似聋了一般,右手一推,爆出团紫电,朝着陆寒江面门就过来了。
陆寒江呆在原地,碧桃看不过,拽了他便跑,好在纪凌并不追赶,两人在长廊上狂奔一气,好半天才站定了身子。
碧桃喘息未定,劈头就是一句:“你怎么回来了?快走吧!他已经不是过去的纪凌了,除了谢清漩,他谁都不认得,简直是个……行尸走r_ou_。”
陆寒江怔怔地问:“怎么会这样?”
碧桃叹了口气:“刚回来的时候只是昏睡,偶尔醒了还像个人样。可后来宗主着他跟谢清漩练功,练着、练着,就变了这样。”
陆寒江攥住围栏,“喀”地一声,把个朱漆栏杆捏成了两截。
“谢清漩!”
别过碧桃,陆寒江往东一气疾行。
他自知没了面具挡脸,若是撞上个熟人,怕是得坏事,故此低了头,专拣僻静处走。
好在风雪漫天、奇寒彻骨,门人人都躲在屋里烤火。
长廊上不见人迹,陆寒江得了这天时之佑,顺顺当当地摸进了黎子春的别院,闪转腾挪,蹩到了谢清漩房前。
才到窗下,扑鼻便来了股药香,屋里有人猛咳。
陆寒江拿舌尖点破了窗户纸,朝内一望,但见谢清漩坐在桌边,秀眉紧蹙,拿袖子捂住了嘴。
紫柯端着个瓷碗,跪在他脚下,眼里含了热泪,“公子,有病总得治,何苦瞒着人呢?这是我偷偷煎的药,你就喝了吧。”
谢清漩叹了口气,接过药来,一仰头,喝了个干净,推开碗盏,低低道:“把门窗都打开。”
紫柯愣了愣:“为什么?那该多冷啊!您怎么受得起这风寒?”眉头一皱,回过味来:“您是怕人闻到屋里的药味?”
谢清漩肩头微颤,不及遮挡,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唬得紫柯“哇”地哭开了。
“公子,您到底怎么了?不行,我得去请宗主。”
“紫柯,”谢清漩面白如纸,却也沉定似水:“我早说过,不要烦劳宗主。”
“可是……”紫柯一咬牙,“公子,我真不懂了,您到底有什么隐衷?”
却听“咔吧”一声,窗户被人从外头拍开了,紫柯急回头看,有人“腾”地跃进了窗来。
紫柯看他服色,知道不是玄武弟子,当下举了拂尘,直扫过去。
谁知那人右臂一抬,便将紫柯的拂尘隔了开去,出招收势,尽得宕拓真传。
紫柯定住心神,细细打量来人,这才“哦”了一声,“你是陆寒江!你来做什么?”
陆寒江指了谢清漩道:“你刚才问他的话,我也想问他一遍?谢清漩,你捣的究竟是什么鬼?”
谢清漩淡淡应道:“明知有鬼,你还敢撞上门来?”
陆寒江浓眉-竖。
“你把纪凌害成那样,我恨不能一掌劈了你!可秦三总说你仁心柔怀,要我万万信你一回。谢清漩,你今天就给我说个明白,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紫柯见他横眉立目,好不凶强,恐他伤了谢清漩,持了拂尘,拦在谢清漩身前:“玄武殿内岂容你撒野?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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