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拨拉琴弦,弹起一支曲子,周毅便拿起他的笛子,与他和鸣。琴声激昂,周毅单手握住笛子,随着乐声打了一曲剑舞。身姿翩翩,轻盈有力,宛若蛟龙。
叶思睿一面抚琴,一面侧着头看着地上的影子。一曲抚罢,他才抬起头笑道:“原来你竟知道这首曲子。”
周毅走过来痞痞地笑着,用笛子挑起他的下巴。“凤求凰怎么能让你独奏?”
第二天一大早,周毅就起来忙活着生火。叶思睿也穿好衣服过来给他帮忙,生火烧水。周毅闲了下来,就在院子里打了套拳给叶思睿看。
叶思睿偶尔瞟一眼,看他一套拳法打得虎虎生威,顺口问道:“怎么不练剑了?”这段日子,他见过周毅练拳法、练轻功,或者干脆扎马步练基本功,剑却很少碰。
周毅收手,走过来揭开锅准备下面条。“我本来就不大擅长用剑,那把剑是我师兄夏天舒的,既用了他的名字,便不敢辜负他的名号,只得日日晨起练剑,以求j-i,ng进。如今既然我已恢复本名,就不必那么讲究了。”
叶思睿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有勾起往事,见他神色无异,才放心,转而嘟囔道:“今天你去市集上换些米来,别老下面了!”
周毅当然应下。
吃过早饭,叶思睿便要去私塾教书了,周毅照例送他出门。旭日东升,光芒万丈。叶思睿眯着眼说:“你回去吧!每日送也不嫌烦么?这才几步路!”说归说,他却知道周毅不会听的。打从京城回来,周毅就像是被吓怕了,只要无事就守在叶思睿身边,寸步不离。叶思睿偶尔念叨他,他也不听不解释。叶思睿也就习以为常了。只是前一日,他才刚刚被顺子嘲笑过。顺子看见周毅送他来,昂首挺胸说:“原来先生还要人送么?我从四岁跟我爹下地走惯了村里的路,要不明日我去接先生?”
叶思睿心里气急败坏,却客客气气谢绝了,顺便罚顺子把《师说》背下来。
没想到周毅立刻便停步了。叶思睿反而不适应,扭过头去看他。周毅像是在思索什么,慢悠悠地说:“我刚刚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叶思睿问。
周毅突然笑了一下。“没什么,走吧。”
叶思睿一头雾水地往私塾走,周毅便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遥遥看着他的背影。
前些日子学《国风》,学到《大车》,那是一首情诗,周毅总是不懂那首诗的最后一句:榖则异室,死则同x,ue。谓予不信,有如皦日。叶思睿给他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即使活的时候不能同居一室,死后也要合葬一x,ue。假如你不相信我,你就看看太阳。周毅一直不明白,这和太阳有什么关系?
然而如今他突然就懂了。叶思睿往东面走,金灿灿的阳光从他头顶倾泻下来,染黄了他被风鼓起的白袍。
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了何事,太阳总会照常升起。
你若相信太阳会每日升起,就该相信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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