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溺入荇草横生的深潭,瓮于黑暗,终不见天日。如果这是我此生往后唯一可见的光景,那为何又曾教我亲眼见过日升月沉,星河璀璨?”
女人柔和的声音,温暖的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响,微风掀起轻薄的米白窗帘,拂过额头时就像在那儿落下一个含蓄的吻。睁开眼睛,金色的阳光毫不吝啬地通过大开的落地窗倾洒在室内,与他的视网膜上,一区的天空毫无阴霾,蔚蓝清透地如同他去年生日时收到的那套蓝琉璃弹珠,不掺一丝杂质。他挪动眼珠,看到远方有一架掠过的飞行器,它拖出白色的尾气,像在蓝色画布上勾出一条雪白的弧线。
室内氤氲开热茶与茉莉熏香的味道,女人合上书,朝他招手,他跑过去攥住她没有任何装饰的黄绸裙摆,女人细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为他梳理头发,发出一声喟叹。
这就是在那栋大宅还能被称之为“家”的时候,亚尔曼记忆中最好的时光了。
“亚尔曼,你要记得……如果你曾亲眼见过日升月沉,便决不要再甘于黑暗。没有人是生来就该不见天日的……即使你身处其中,也一定要抓住追逐真实的自由。”
此刻他站在这栋历史悠久的祖宅正门前,眯着眼睛打量着它与童年记忆中毫无二致的砖红墙面和侧塔的尖顶塔楼。自成年离家后他就鲜少回来,就算归家也是从花园那一侧的左门进来,因此从正面看到本家全貌对亚尔曼来讲也是颇为陌生。
“少爷,请跟我来。晚宴已经开始,老爷在里面等候您。”
出门迎接的是服务了玛卡斯家族几代人的老管家拉西克先生,他笔挺熨贴的燕尾服上每一颗印着家徽的银扣都擦拭地熠熠生辉,正将戴着雪白手套的右手按在胸口朝亚尔曼行礼致意。改造人是不易显老的,他看上去就像位刚知天命的中年人,但岁月或多或少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例如他苍苍的银发,和爬上眼角的细纹都暴露了他的真实年纪。
“谢谢。”
亚尔曼将手提箱和大衣交给迎上来的男仆,跟上拉克西管家的脚步:“您还和以前一样精神。”
“这是一名管家的基本素养,少爷。”拉克西管家语带笑意:“您成年后就基本不在本家过夜了,老爷告诉我这次您要回来住一周,刚开始我还不敢置信。不过我已经提前将一切准备好了,西暖阁二楼,以前的那间,对吗?”
“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亚尔曼也笑了:“您真体贴。”
“保证和以前一模一样。”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宴会厅前,拉克西管家将手按在门上,回头朝亚尔曼眨了眨眼睛:“对了,老爷让您在晚宴结束后别急着回去休息,先去书房找他。请进,少爷。”
亚尔曼理了理衣领,走进了那一片衣香鬓影、歌舞升平的璀璨华筵中。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女客身上昂贵的香水气息交缠出的暧昧香甜的湿热气味,甫一进门便叫亚尔曼差点喘不过气来。他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将才束紧的领口又悄悄扯松。他低调地在人群中穿梭着,终于在人群环绕的主桌前发现了他的目标。
“父亲。”
亚尔曼吸了一口气,从礼服口袋中掏出备好的礼物,带着一脸得体的笑容分开人群,将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座上面无表情的男人:“为您的生日献上诚挚的祝福,祝您身体健康。希望您能喜欢我的礼物。”
博利尔神色淡淡地拆开了他的礼物,只见一枚奢华复古的铂金嵌红玺的蛇形胸针静静地躺在靛蓝色的绒布上。胸针工艺非常精美,成色极高的红玺和深石榴石以蛇鳞的纹路依次镶嵌,摆弄间于灯光下反射出不同的光彩。蛇眼处是一粒切面繁多的黑钻,这使其几乎栩栩如生。
在众宾客的惊叹与交口赞美中博利尔只是将它收了起来,终于开始用正眼看亚尔曼:“有心了。我身边这位是萨纳塔·克罗尔先生,此次特意与他的父亲一起来参加我的晚宴。你们先前也都认识,亚尔曼,作为主人你便邀请人家去跳一支开场舞吧。”
博利尔最后一句话语气颇重,此时亚尔曼才发现他身边站着一位眼熟的高挑纤细的男性o。
这位萨纳塔·克罗尔正眼神热忱地望着自己,他一身妥帖掐腰的墨蓝色绸缎礼服连袖口的暗纹都掐着银线,举手投足间的味道是一盎司与黄金等价的琥珀香料,为了今日可谓是下足了功夫。
亚尔曼心中一哂,不过博利尔既然亲自开了口,自己也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那幺,“请吧,克罗尔阁下。”
亚尔曼礼貌地朝萨纳塔伸出了手,军制白手套显得一尘不染:“我的荣幸。”
博利尔向来眼光挑剔,值他一句“漂亮”的萨纳塔确实是位不折不扣的美人。作为本家教养的o,他不仅遗传了克罗尔家族标志性的高挺鼻梁与金粟发色,且具有特别典型的贵族o必备的自恃与矜傲。他深知自己的美貌,并擅于以它为武器来实现自己的野心。
说起来,他与亚尔曼还颇有渊源。他们在同一所初等学校当了短暂的两年同学,还分别是l间的风云人物。那时候萨纳塔已经是乐于借美貌收集猎物的“皇后”,而亚尔曼则还只是一个沉迷学习的高冷学霸。虽然因为过人的天赋和家世得到了许多a的青睐——当然,脸长的也很不错——但是所有前仆后继的追求者都被他礼貌而坚定地拒绝了。
久而久之,亚尔曼成功成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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