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他叹了口气,最后的这句近乎轻不可闻,“一个人要出色不难,难的最出色,出色到他不论何时,他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你。”
“殊白……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语气是试探的,言辞却是未否定的,苏少衍被他紧抱着好容易侧过身对上他的眼,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那光亮中的一丝隐晦,但很快,反光又被折s,he了回来,却是那么的亮,亮的几乎刺痛的人眼:
“大哥的真实身份,想必会成为最好的筹码。”
师父?!不行,绝不可以!苏少衍募地将他用力推开,别人不知道,难道沈殊白还不清楚吗?他们这么多人,已经这么多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直接间接的束缚在这条没有归途的血路上,那么又为何不肯留最后一点的希翼给可以推开的人,哪怕自己是这样远远看着,只是看着:
看着幸福如此近,近的以为伸手可及。
“小衍,我知你一定不赞成我这么做,但我也很想问一问,换成你是我,你会怎么做?”看似商量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否的语义。
十几年的努力,谁能眼睁睁看着它一下子又回归原点?
不行,沈殊白不行,难道他苏少衍就可以?
太多时候,人有的不过是反问的勇气,而非反问的决心。可为什么,尽管如此,在下个片刻,苏少衍的心中还是腾起了一股难言的艰涩?就像少年时他明明双手颤抖,还是提起剑成为了罗刹中最顶尖的双翼;就像听李祁毓第一次亲口对他说出即将大婚的事实他口是心非回答的那句恭喜……
人生总要经历无数个岔路口,有时选择了也许就无法再回头,但这种选择……他闭紧眼,下意识的不想听沈殊白在耳畔继续的声音,但是没有用,那人只是将他搂紧,任自己再如何用力,他说:
“小衍,你客观说,在大燮除了我你认为还有谁更合适坐那个位置?”
怔住,像是片刻的吃惊,苏少衍想看他,却被他托过自己的后脑按紧在他的肩窝里,他的动作仍旧温柔,也温柔的不容人抗拒。
一瞬间,苏少衍好像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他突然明白为何每每自己总会不自禁的将他和李祁毓作比较,其实话说回来,又有什么好比的呢?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书文上不都是这么说的吗?可他偏就是忍不住,忍不住的去想曾经的那个人对自己直来直去的好或者坏,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听从花冷琛的话诈死出紫寰宫。
可惜,这个世上的事,从来就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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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祁毓昨夜做了个梦,梦里他一下子回到了十六年前,那一年,雍州城落了场旷日持久的大雪,他握着个锈了大半的暖炉向母妃的寝宫跑去,他记得那天他的素心雪里树第一次开了花,稀稀疏疏的白,成了妆点掬月宫唯一的色泽,老人说,那是不祥的颜色,就像被人一口一个喊着白虎星的自己,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很高兴,因为那种清曼的香气可以淡淡的飘出老远,在偌大的皇宫中,即使受尽冷落,也清高的不与众同。
而后他看见了苏少衍,穿一身雨洗天青的袍子就这么趴在他的花树上,隔着分错的花枝,有疏落的白映着他的脸,亦是同样的白,那时四里正静静的落着雪,落在他的眉睫上,倒映在那片三月湖光的山水里,成了第一笔入画的涟漪。
那时候的少年,像是自己见过的这世上最干净的东西,干净的像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这人,但自己还是忍不住的想看,想看的更多些,更久些。于是自己上前抱住树上的孩子,不单抱住,更加箍紧,自己紧贴着这人的耳,口吻粗暴而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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