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双眼一会儿看着傅斯年,一会儿看着窗外的煞气,那煞气遮天蔽日,将原本黎明的天光完完全全的遮挡了起来。
要是换修真界任何一人在这里,看到这一幕,都会忍不住崩溃。
哪有打架打到一半,两人忽然不打了,坐在一块儿喝茶的!
闲灯的思路本来就异于常人,这位凤栖的思路也不是寻常人能揣摩的,此事发生在他二人身上,似乎也能说的过去。
闲灯喝完茶,盯着凤栖,问道:“凤栖前辈,你当真认为你活祭了这三十万人就能复活你义父吗?”
凤栖没说话。
闲灯道:“万一没复活呢?岂不是白忙活了?”
凤栖开口:“不会。”
闲灯见钓的他开口,心里一跳,问道:“为何不会。”
凤栖固执道:“不会就是不会。”
闲灯道:“你义父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复活?万一他不愿意呢?据我所知,傅斯年是自刎的吧。”
凤栖忽然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
闲灯微微一笑:“你知道傅家的无情道吗?”
闲灯忽然站起身,道:“你当然知道。傅斯年要你修炼就是无情道,对吗。”
凤栖话少,此刻闲灯意图不明,他便没有理会的意思。
“无情道,必然杀妻证道、杀子证道,绝情绝爱,势必要了无牵挂,才能修成正道。你都不好奇吗,他为什么收养你、抚养你、照顾你,世上的小乞丐那么多,难道他每个都要尽心养育吗?是因为傅斯年资质不高,达不到修无情道的要求,所以他找到了你,要你修无情道,他在利用你。”
闲灯顿了一下,道:“不过,他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是利用你,也算尽心尽力了。”
凤栖冷冷地瞥了闲灯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闲灯开口:“凤栖,你母亲怎么死的,你一点也没怀疑过?你点也不好奇?封门村如何被灭村的?你一点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去查过封门村的事情。”
凤栖听完,忽然出声呵斥:“闭嘴!”
闲灯呵呵冷笑:“你既然知道事情有古怪,为何不继续调查下去。是调查不到,还是不敢?”
凤栖猛地拍碎了桌子,“我要你闭嘴!”
闲灯哈哈大笑,“我为什么要闭嘴?我笑你是个瞎子,自以为傅斯年与你感情深厚,自以为他对你有恩,却不想是认贼作父!”
凤栖听罢,抬手就要取闲灯性命,却不料,一阵弥天大雾猛地从房间里拔地而起,迅速的将四人包裹在雾中。兰雪怀连忙站起身,闲灯立刻闪身到他怀中,握住他的手:“不要紧,这白雾是云浮岭的。”
兰雪怀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个东西?”
闲灯开口:“之前烧花的时候我留下来的,原本是想拿去换点钱,没想到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他方才从袖口中拿出来的正是云浮岭的花,也是当年傅斯年用来保护云浮岭的屏障。
凤栖忽然间被白雾困住,他第一时间便是跑去查看石床上的傅斯年。可是白雾中实在分辨不出前后左右,明明桌子到床的位置只有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可是他跑了许久,都没跑到傅斯年身边。
就像当年封门村被灭,他折返跑到破庙中,那条小路那么长,他好像把自己这一辈子都跑完了,也没能按时到家。
就在此时,大火的声音,房屋倒塌的声音,尖叫声和哭喊声一并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凤栖侧过头去看,眼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通天的火光,一名白衣青年正站在观音庙内,观音庙大门敞开,凤栖站在门口,看到青年,他神情终于一变。
“义父……”
幻境。
凤栖在心里直接下了判定。
二十年中,他进过许多幻境,有时候觉得撑不下去了,便躲进幻境中。在幻境中,傅斯年永远温温和和地笑,永远有生命力的努力活着。有时,他也会幻想出无数个阻止傅斯年死的办法,每一种,每一条路他都试过,但是每一个结局都无可避免的让他走向死亡。
与之前的幻境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进入的幻境,不是自己臆想出来,而是闲灯制造出来的。
因此,这个幻境里面的傅斯年不再温柔,也不再笑吟吟的。他像一个顶着傅斯年面具的陌生人,年岁不大,几乎可以称之为冷血地站在观音庙中。
他的剑下女尸,正是凤栖的生母。
凤栖僵在了原地。
傅斯年杀了他母亲之后,蹲下身,将他母亲的尸体抱在怀中,轻轻安抚道:“对不起啊,我也没办法,你别恨我啊……你要恨就恨世道不公吧……”
假的!
凤栖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闲灯制造出来的幻境,不过是要他心神大乱。虽然早有准备,可看到这一幕,凤栖的双手还是忍不住发抖。
假的!假的!还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幻境中的傅斯年像扔掉一块抹布一样扔掉了他母亲的尸体,观音庙外,一名骨瘦如柴,蓬头垢面的小乞丐跌跌撞撞地跑来,一边跑一边喊“阿娘”,见他模样十分的着急,脏兮兮的脸上全都是眼泪。
这孩子就是幼时的凤栖,他这时候还不叫凤栖,阿娘只喊他一声小七。凤栖记得,这是他当年在封门村被灭之后,第二次遇到傅斯年的场景。
那时候,母亲刚死,他六神无主,几欲崩溃,恨天恨地,把什么都恨透了。是傅斯年带他回傅家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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