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托万摇头:“我对那些没什么兴趣,学了几年画画,后来也丢开了。”
“那你平时都做什么消遣?”
安托万耸了耸肩:“我只喜欢看书。”
沈邵祁想起客厅里那个巨大的藏书楼,也就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半靠在各自的椅子上,看着前面的葡萄园,和更远处挂在天边的一轮圆月。
一对熟悉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前面的那片葡萄园间,他们手牵着手慢慢地走着,也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动作,却非常和谐,让人想起一些关于美好的长相厮守的诗句来。
“你父母…一直都这么亲密吗?”
“嗯?”安托万一时没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沈邵祁想了想:“你的母亲,看起来不太像是感性的人。”
安托万笑道:“我妈妈经常说,幸亏她在还年轻的时候认识了我父亲并走入婚姻。她总说,婚姻是一场冒险,如果是现在的她,一定不会有勇气投入其中。”
这样的话题其实有点敏感,继续追问下去似乎有八卦长辈的嫌疑,但是从今晚的接触他也能看出来,安托万与他母亲的关系十分亲密,而且听安托万的语气,他也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所以沈邵祁难得地追问了一句:“因为婚姻不如爱情美好?”
果然,安托万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说:“不,正因为很美好,所以她才说幸亏。”
沈邵祁有点疑惑,他转过头去,安托万解释道:“我妈妈说,一个人的选择常常是取决于当下的见识和经验,也必然受限于那种经验。可冒险正是人生最有趣的地方。”
如果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安华与菲利普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菲利普是一个脚踏实地的葡萄酒农,他淳朴也诚恳,他的世界只有他的葡萄酒和他的家庭,除此之外其它的东西对他而言都是浮云;而安华的世界却要宽广得多的多,家庭对她也许重要,却不是唯一重要或者最重要的。如果他们晚十年相遇,就算他们仍会被彼此吸引,却不一定会像现在这样恩爱地走下去。
沈邵祁听了之后,很久没有说话。
他想起了上个月andrew和他的未婚夫回纽约,他终于见到了那个一直被andrew放在心上的男人——陈非,一个爵士音乐家。
“自从跟他在一起,我就再也没有考虑过跟别人过这一生。”他记得andrew说这句话的表情,坦然而且笃定。
沈邵祁多多少少知道他们的一些事,虽然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他们分开的时间不短,而从andrew那时候的态度来看,即使他不说,他们这些比较亲近的人也猜得到,那段时间他们之间并非一帆风顺。所以,相较于andrew的笃定,他更好奇陈非会怎么回应。
对于男朋友的当众表白,陈非似乎有点不太习惯,但他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以同样肯定的表情说:“我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我知道,不管以后我再遇到什么人,那个人都不是他。我不想带着遗憾过一生。”
沈邵祁当时就在想,自己的爱情观甚至人生观,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一直在爱情里裹步不前,因为他从未真正相信过爱情,即使那个人是安托万,他也并不真的相信他会爱他一辈子。所以当安托万对他表现出失望,提出要回勃艮第的时候,他当时的心情,当时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失望更多一些。他一直都在等着爱情消失的那一天,但这是第一次,他希望安托万可以爱他爱得更久一点。
而他们没有见面的这半年里,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反正早晚有一天都是会分开,他们是不是干脆现在就散了比较好?至少现在他们对彼此都还有爱,以后回想起这段恋情,记得的也会是热恋时最美好的样子。
在他一直以来的认知里,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爱情是不会变的,但是andrew和陈非,安托万的爸爸和妈妈,他们每个人的个性都如此不同,为什么他们却都可以那么笃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呢?
“在想什么?”安托万轻轻捅了一下沈邵祁的胳膊。
沈邵祁转过头来,对上安托万的目光,他正静静地看着他,带着一点点笑,一点点温柔,这样的目光并不特别炙热,却让沈邵祁的心跳漏了一拍。
沈邵祁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凑过去,吻上了那双令他日思夜想的唇。
第五十七章
天边银盘似的月亮低低挂在树梢上,皎洁的清辉洒落在田间,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排排葡萄树随着坡地起伏的轮廓,走近了,葡萄树的叶子在月光的折s,he出闪着微微光芒,随着微风抖动。
深夜的香波村那么安静,风偶尔吹过时葡萄树簌簌作响,带着酒香从夜风中传来,引得人心浮动,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眼前人的喘息声让他迷醉,情/欲令他明亮的双眼在月光下灼热得似乎要燃烧起来,沈邵祁被那双眼睛望着,心跳得快要飞出来,每一下撞击都又深又重,被安托万毫无保留地接纳,不用诉诸任何言语,沈邵祁都能感觉到来自对方的温柔和深情。
“他爱我,”沈邵祁想,“即使他看到了我最糟糕的一面,他也依然爱我。他甚至宁愿为难自己也不愿苛责我。”
这样的笃定让他心情更加激昂,他倾身贴紧对方的胸膛,调整角度后加快了速度,在两人几乎失序的心跳声中把自己深深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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