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怀收回眼神,径直走着,“你这般高兴,又从濮州跑到江南北路,想来是陆阳来了。”
“正是仲言来了。”
“他来了你还这般高兴啊,不怕他将你的状元夺了去了?”
陈陆阳,字仲言,是太宗时期三元状元陈尧叟的次子。
陈尧叟乡试,会试,殿试都是第一,且陈尧叟两个弟弟与一个妹夫都是状元,一家四状元,父亲陈省华是进士出身,一门五进士皆为天子门生,书香门第。
“哎,贤弟你这就不知道了,遇强则强嘛。”
长乐街临汉江,主街道宽敞,两旁都有各种铺子酒馆茶楼,许多店铺为招揽生意都挂上了灯笼,写上了谜题,摆上了丰厚的奖励以此来吸引客人。
其中一家卖首饰的小铺子吸引的人最多,里里外外围着众多人。
男的礼让站在左侧,女子则站在右侧,中间隔着一条不相碰的缝隙,文人看客,男女老少皆有。
除了灯谜之外,灯下还摆了一副画,这幅画是店里的镇店之宝,今日拿来用作了谜题。
店铺设的最大的奖是一支金钗,金钗头雕刻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雀,而金雀的眼睛上镶嵌着一颗绿宝石,正是这颗绿宝石让这金丝雀像活了一般,画龙点睛。
金钗在灯光下发着光,许多人驻足多半是被这支金钗所吸引。
“师兄也真是的,明明说好陪阿姐你的,结果陪别人去了,言而无信。”
赵宛如知道李少怀是想逃避,又想着,或许是自己逼的紧了,看得紧了,不过李少怀跟着李迪她是放心的。
她转移着话题,“这金钗看着年代久远,应该是不俗之物,想来大内也是没有的吧。”露天的茶馆就在店铺旁边,赵宛如远远便看到了那支在灯下发光的金雀钗。
“姐姐可是喜欢那金钗?可叫人取了回去。”
“哎,不可。”赵宛如制止住欲要起身的赵静姝,“中秋佳节,普天同庆,不要因不必要的事破坏了这气氛。”
赵静姝不太懂她的意思,“既然喜欢,那买来便是,不偷不抢的。”
“你瞧,如此多人喜欢呢,你再瞧。”赵宛如玉手指着他们的穿着,“不少官人相公,不乏金主,破了规矩恐徒生事端,多有不妥。”
各行各业,都有规矩,不祭出身份是不会让那些金主服众的。
赵宛如思虑的极为周全。
赵静姝不由得心中一震,“姐姐行事都这般稳重。”
赵宛如心中自嘲,没有想到,稳重二字也能有朝一日是用来称她的。
灯谜倒是被那些举人秀才猜出不少,可那金钗的灯谜让他们挤破头也没猜出个头尾。
金钗上头挂着的是一副画,画中,桃树上站着一支回头张望的雀。
倒是与那宝物相称应。
“陈秀才,你可猜出来没有?”右边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朝着左边最前头那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道。
“你别急,我正在想。”秀才挑着眉头,他这话是跟丫头身旁的女子说的。
“姑娘,我看他多半是猜不出来。”丫鬟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对那个秀才的不喜。
可女子盯着那金钗不眨眼,脸上掩饰不住喜爱的焦急道:“这金钗,很不一样。”
丫鬟随着又看了一眼,除了金闪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是说她看不出来,“阿环眼拙,看不出什么不同。”
跃跃欲试的人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可都被否定了。
“可还有人要答?”店家摸着花白长胡须朝众人问道。
“若无人能答出,老翁只好收回比金钗了。”
女子听着老翁的话,挑着眉着急的看着旁边的秀才,“你…”
她才道了一个字秀才就无奈的摇了摇头,先前他答了数首名士言桃花的诗句都不对,让他深感挫败,于是不敢言了。
“既然如此,那老翁我只得…”
“等一下!”
拥挤的人群后出现一声清润的少年音,若不仔细听,极难分辨出男女,随后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道。
原来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道士。
左侧的男人羡慕嫉妒恨,右侧的女子亮着眼睛,脸上遮掩面容的扇子都低了几分。
李少怀只望哪儿一站,便让人赏心悦目,不管男女都细细打量着她,金钗的风光都被她夺了去了。
“店家能否通融,让贫道猜一猜?”
老翁本想收回去,反正也无人能答出,他以为眼前这人不过也是想要显摆一番罢了。
“好,真人尽可以猜,若猜中了此物便归你。”店家用老皱的手指着金钗。
李少怀轻点头,不假思索言道:“您用南唐皇宫内小周后的金钗作物,又以此花鸟画为题引。”眨着泛光润红的眼睛,呼声微微弱了些,“南唐后主有一首词,知道的人甚少,‘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是《更漏子·金钗雀》里的第一句。”
李少怀走近了那画,瞧仔细了,微微闪动着眸子,“许久未曾见过徐熙的真迹了。”
那些自诩文人的人纷纷睁大了眼睛,“这是徐熙的真迹?”
有人酸涩道。
“骗人的吧,徐熙传世的真迹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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