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笑着摇头。
崔清酌似乎知道他的小动作,将大半身的重量靠在门上,还腾出一只手臂扶起桑落,“桑落,我有句话问你。”
桑落低头看他的双腿,心里还在想崔清酌的膝盖有没有伤到,冷不丁听见他的话,愣愣抬头,“少爷你问。”
“你愿不愿意今晚再同我试一夜。”
试婚试了两夜的虽然不多,也不是没有。所有人都在看桑落,试婚两次基本上都是不能拆的婚姻,必要得个“谐”才行,崔清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只有桑落没明白,甚至没有意识到刚才都说好了,崔清酌为什么又反悔。
“桑落,”孟皎刻意放柔声音,朝桑落伸手,“听话,跟师兄回去。”
“师兄,我不回去了。”
崔清酌这里常年备着伤药,他双目失明,心气又傲,不肯扶着东西走路,没少磕磕绊绊。连老太太都看习惯了,也就桑落着急。月离将药留给桑落,连句辛苦的客套话都不说,拉着星全出去安排人准备午饭热水。
折腾这半日,总算有人想起来崔清酌和桑落都没吃饭。
桑落卷起他的裤腿,看见崔清酌膝盖青了一片,周围还有些旧伤,多半是旧的还没好又添新伤,昨夜灯光太暗,他都没发现崔清酌膝盖没一块好地方。他挽着衣袖将药酒倒在手心,搓热后才轻轻用手心去揉淤青,感觉到崔清酌的肌r_ou_猛然发紧,知道还是疼,忍不住道:“你让星全去说就好了,瞎跑什么。”
“瞎子可不就是瞎跑。”崔清酌低笑。
“我……”
“桑落连句三哥都不肯喊了,”崔清酌偏要气他:“也嫌三哥是个瞎子。”
桑落果然就着急了,“我没有!”分明是崔清酌不想娶他,他再不知趣,再看不懂脸色,也知道不该凑上去让人为难。崔清酌就会欺负他嘴笨,还欺负他心软,就算生气也还会给他涂药。
“三哥。”桑落低头给他涂药,他看着崔清酌新伤摞旧伤,心尖又软又疼,“就算欺负我,也别拿你自己说,我笨了点……”也会难过。
“你不笨。”
崔清酌不知想到什么,伸手捏着桑落的耳朵,正色道:“桑落其实很聪明的。”他小心地用手指摸索着,从他的耳尖一点点碰触到桑落的脸颊,指腹轻轻滑过,好像是在用触觉认真看一看长大的桑落,“我以为你生气了,怕星全去问你,你不愿意。”
桑落愣一下,反应过来崔清酌在解释他为什么“瞎跑”,刚要开口,就感觉到崔清酌点了点他的唇,“嘘。先听我说。”
“昨天夜里是我不对,祖母和我约定,这次试婚过后,成与不成都不再逼我。上次和你说了,我以后都不会结婚。所以,我才答应的。”
他已经摸到桑落的酒窝,指腹在那里细细摩挲,似乎在等他笑一下,可桑落听呆了,崔清酌只好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喜欢我,要是知道……”若是早知道,还会不会答应?崔清酌自己也没答案,便跳过这一句接着说:“我不想你为了报恩,嫁一个不喜欢的人,被崔家和我这个瞎子拖累着,一辈子不得欢颜。”
“三哥不是拖累。”桑落忍不住打断他,崔清酌笑起来,问他:“可三哥是坏蛋对不对?昨夜因为自己的心结迁怒你,虽然也有吓跑你的意思,可既然碰了你,又知道你喜欢我,就该负责。”
崔清酌知道桑落要说什么,他并起两根手指压在他的唇上,“别急,听我说完。”他一顿,接着道:“本来去拦你,是想对你负责,是为了弥补答应试婚又心存欺瞒的错,其实还有些委屈,”他眼盲后蹉跎十数岁月,养出一副偏执强势的性格,难得刨白一次心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捂着桑落的眼睛,不让他看,“觉得稀里糊涂招惹了你,并不是我本意。”
“可是,”崔清酌紧紧捂着桑落的眼睛,桑落眨眼,轻软的眼睫毛滑过他的手心,也不知是痒还是如何,崔清酌的手指微颤,“我听见你说,祝我早日成婚、儿女成行……就生气了。”
“我磕在地上,疼得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忽然想明白了我为什么生气,为什么烦躁,为什么忍不住那么欺负你。”
“桑落,”崔清酌松手,让桑落看他的不自在,也看他的真心,“你不笨,是我傻。”
桑落仰头,隐约明白了崔清酌的意思,又怀疑自己想得不对,居然就愣在原地。
崔清酌看不见桑落的神情,也听不见声音,紧张得手心都是汗,他捏着手指压下去摸桑落的冲动,在黑暗中自虐一般静静体会了一会未知的恐惧,才轻声问:“我又瞎又傻,脾气也不好,桑落还喜欢吗?”
“喜欢。”
桑落拉着他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崔清酌立刻感受到了胸腔里激荡的心跳,因为他而心生的欢喜,桑落重复道:“桑落喜欢三哥,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试婚的旧俗其实很奇怪,世人笃定男女才是合理的,又希望两个男人在匆忙的一夜相处中接纳彼此,从而携手走完一生。
肌肤相亲之后好像天然能够相濡以沫,崔清酌从前在心里腹诽过这种旧俗,此时却不停地愣神,昨夜指腹滑过的柔滑肌肤,听见的细细呻吟,闻到的清冽酒香——在白日里,桑落离开后会偶尔冒出来。
桑落涂完药就被崔老太太派人带过去,要等晚上才会过来。
一局棋七零八落,星全在月离给崔清酌沏茶的空隙里偷她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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