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非英语国家,只能依靠楚恒逐字逐句的翻译,“你右眼也有要发展的趋势,但也可能是因为你先天角膜厚度就比较薄的缘故。”
当你觉得你已经成为一滩烂泥的时候,生活这座搅泥机还能把你搅的更烂一点。
每个人都会希望自己生而不凡,是千里挑一,但活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确实特别,特别的普通罢了,但何似则更惨,因为他的表示程度的副词后面还是惨——特别的惨,连普通都够不着。
原来绝望是没有底限的。
后来医生还说了什么,楚恒又翻译了什么,何似已经完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谢绝了楚恒的游览邀请。
何似再度回房间里开始昏天暗地的打游戏。
直到半夜十二点,天才慢慢暗淡下来。
天黑了,何似心底里的梦魇也开始滋长。
手术失败了怎么办?
脑海中反反复复的这一个念头,好似之前果决答应来做手术的不是他一样。
扔下手机,何似神经质般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回国吧。不要做了,比起虚无缥缈的成功概率不如保守的等待病情恶化。
走到门口何似又退了回来。
沈欢怎么办?
沈欢怎么办?
何似握住胸前的坠子,冰凉的橄榄玻璃陨石在此时也给不了半分依偎。
……
他想徐见澄了
自高考结束以来多日日夜颠倒的日子没有让他想起徐见澄,反而现在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想起了徐见澄。
说是一辈子,到底还是何似先抛弃了徐见澄。
何似一直到凌晨两点才勉强有了睡意,等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又猛然惊醒。
外面已然天光大亮。
白橡和雪松舒展着针叶立在河边,接纳着自然的一切风雨云水。
坐到八点钟左右,何似神色如常的陪沈欢到楼下餐厅用餐。
叉子磕着白瓷盘发出叮叮叮的响声。
沈欢看向桌对面的何似,“抖什么?紧张吗?”
“没关系,妈妈陪你。”
何似是主刀医生今日的第一个病人。
护士先给何似轮流分别滴了氧氟沙星和替米沙坦进行术前消毒。
等到何似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宣判终于来临。
他被护士领进了手术室。
从病房到手术室二十三块砖的距离。
二十三块砖的距离决定是光明还是黑暗。
护士把何似领到手术室前的更衣室就走了。
他本来就看不大清,这护士也太不负责了吧。
还有楚恒,身为翻译,不应该提前近手术室看护病患吗?
正当何似自己胡摸到一只鞋套时,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视线。
何似愣在那里。
就算他看不清,也能感知到。
这是种无师自通的感觉。
只有积年经月生活在对方身边,才会熟知他的一切,小到对方手掌的大小,手指的长度还有手腕肌r_ou_的走向,大到对方的背影,脖颈长度,颈肩肌r_ou_弯曲弧度还有腿长比例。
何似突然明白那个冬天,消防演练的时候为何徐见澄能一眼在人群中看见自己了。
那是因为他一直在注视着你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是。
“这是你的尺寸。”
“千万不要哭啊,一会儿还要做手术。”
身后的人穿着手术服牵着何似的胳膊带他坐到长椅上,弯下腰来替何似穿鞋套。
“是真的吗?”
何似掐了一下眼前人的脸。
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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