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熙熙攘攘,没人在意他们两个勾肩搭背,外间路灯的光从拐角处的窗外漏进来,在灯与灯过渡处的黑暗里,切割出不规则的几何形状光斑。
他们站在宿舍门前,其他人还没回来,游弋自水杯架上的一个盆底掏出备用钥匙,忽然抬头问慕夏:“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李抒啊。”慕夏答,“之前你来我们画室没注意到吗?”
游弋拿膝盖抵着门开了锁,埋头说:“我哪有空去看妹子,有什么好看的。”
慕夏在他后脑勺一拍,揉乱了长长的碎发:“就是,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是顺道送她回宿舍,她刚才问我,你怎么还不下课。”
“哦。”游弋说,面无表情扔在桌面,从里面抽出了试卷。
他单手托腮,按开了台灯,很认真似的在写题,却从指缝里漏出一丝笑意。等慕夏靠近时,又迅速地收敛了,绷着侧脸,还皱起眉地告状:“这题也太难了吧。”
慕夏:“这不是选择题吗,我知道,选c,发展是曲折前进,螺旋上升的。”
根本没看清题目的游弋:“……”
“哎,”慕夏在他对面坐下,趴在自己的小臂上,露出一双细长多情的眼睛,“寒假校考,答应了我要陪我去的,不能反悔吧?”
宿舍的书桌长条状,放了一张试卷和慕夏的胳膊,顿时空间都逼仄了。
游弋懒洋洋地连眼皮都不抬:“看你表现啊。”
慕夏:“我表现很好的!”
闻言游弋睫毛抖了抖,刚想再说些什么,一只手自对面伸过托住了他的下颌。接着还没反应过来,游弋感觉唇上一凉,被蜻蜓点水般地贴了下,又迅速地放开,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还残留着一点水渍。
于是目光就落到了慕夏手边的水杯上,偏生偷腥成功的人笑得无辜纯良:“看你嘴唇都干了,要不要润唇膏借你用啊,柠檬味儿。”
“你去洗澡吧!”游弋红着脸,在桌下使劲儿踹了他一脚,牵动自己撞到课桌的伤口,和慕夏一起疼起来。
“去啦!”慕夏伸长了手臂从他背后的柜子上取了挂着的毛巾,一步三蹦地拿着水卡窜进浴室,心情颇好地哼起了一首五音不全的歌。
什么玩意儿啊,游弋塞住了一只耳朵,故意跑调的吗。
但他的心情却欢乐多了,连带着那些晦涩复杂、处处是坑的政治题都变得顺眼。伴着浴室里传来有一阵没一阵的歌声,游弋打了个哈欠,揉掉一点眼角溢出来的疲倦的眼泪。
高三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捱。
这一年的十二月过得如同打仗,谁都没时间去顾忌早熟的爱情和其他八卦。
与学园里昏天黑地、只知周几不知几号的气氛相反,冬天来得特别慢。南方的城市总是急剧降温后又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暖阳拉扯回舒适的温度,直到稀里糊涂跨完年、考过了一模,才终于成功入冬似的,强迫所有人哭天喊地叫起了冷。
而此时翻过元旦新年,一月都过去了半截。
“我靠,你都不知道,写到最后我手指都僵了。”游弋骂骂咧咧地抱怨,把手往慕夏的领口伸,被狙击后退而求其次,埋到了他的羽绒服帽子下面。
慕夏替他裹紧了领口:“都告诉你多穿点了。”
游弋点头,含糊地应了过去:“所以是明天的火车吗?”
“啊,去h市。”慕夏掰着手指跟他算,“然后是本地美院的单招,还有g市和b市在年后,你要是没空,我就自己去啦。”
“到时候看,我倒是都无所谓。”游弋说,接着又不放心地问,“你爸妈呢?”
慕夏言辞闪烁:“我说了,那是自己的事,让他们不用c,ao心——我妈让我缺钱就告诉他,老豆那边,最近那小孩的妈好像打算给他转到私立学校去,他正烦着呢。”
“那小孩”指的是他有一面之缘却并不打算承认的弟弟,游弋理解地点头,望了眼公交车来的方向,街道空荡荡的。
入冬以后公交仿佛都变懒了,半晌不来一趟,留着车站边的电子显示屏尴尬地亮着。
“我们打车呗。”他拿出手机点开滴滴界面,“太冷啦,不想等——你回家整理下资料,明早……明早火车站见?”
慕夏说可以,等他叫完车,忽然伸手从背后抱住了游弋。
贴上后背的一个少年并未带来什么春天般的温暖,他只感觉有点重,被勾住腰,隔着羽绒服喘不上气的踏实。这形容很矛盾,但游弋想,有时候这种被“压抑”的滋味恰好能缓解不少焦虑与不安。
旁边还有等车的同学,提着大包小包,欢声笑语讨论寒假的行踪。他们高三补了课,强行把寒假缩短为七天,饶是如此,也依然有到近处景点放松的计划。
“一模你考得不错啊。”慕夏听见旁边的聊天内容,蹭在游弋耳边说。
游弋支吾了一声:“还成,上了一本线。”
慕夏:“那就很好啦。”
他抱着游弋,寒风凛冽,深深地把脸埋进他的围巾里。那上面有一股清新的洗剂味道,像茉莉,又像熏过繁花似锦的春天。
“我们刚好可以去看梅花啊。”慕夏说,“考完就去吧。”
游弋笑他艺术生思维,到哪儿都是风花雪月,末了又说:“……要不我们在那边多留一天吧,万一下雪,我想去看断桥。”
慕夏头发动了动,刚巧擦过他侧头时的鼻尖,懒散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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