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骏刚好整理完最后一个,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窗前这个稚气未脱,一身土气的小孩儿,皱了下眉,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见过。
可是自己到宿舍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送了东西就没再回去过,又不是一个学院的,哪里会见过呢。
“不客气。”萧骏那点隐约的笑意就像y-in天的太阳,没等人看真切就已经消失了。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抬腕看了下表:“早餐时间快结束了,你该去吃饭了。”
小双哦了一声,又问:“你不去吗?”
“我吃过了。”
对话冷得进行不下去,小双恋恋不舍地离开宿舍,在走廊上回头看了一眼宿舍门,又看了一眼尽头的消防安全门,叹了口气。
下午训练休息的时候萧骏去水龙头前洗脸,解开衣领挽高袖子双手捧着水往脸和脖子上扑,脖子磨破的地方一沾水火辣辣的疼,抹掉水睁眼的时候一只小手怯怯地伸到他视线的下方。
萧骏弯着腰没抬头,皱紧了眉头,这么些天过去了为什么还是有人不死心。
他没看到一样,再掬起一捧水扑到脸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只手虽然不大,但是骨节凸出手指修长,分明是个男生的手,手里拿的也不是那些熏得喷喷香的名牌手帕或是印着暗花的手帕纸,就是一条最普通不过的白毛巾,看样子质量还很粗劣。
他抬起头,原来是昨天中暑那个,同宿舍的,隐约记得名字很有意思,叫什么来着,红双喜还是什么的。
萧骏直起身,小双的视线瞬间上扬,离近了看他觉得更高了,他把毛巾举高了一点:“你把这个毛巾垫在领子下面吧,这样就不会磨着r_ou_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新的,没用过。”
萧骏有点惊讶地挑了下眉,他怎么知道自己衣领磨破了脖子?
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矮小黑瘦,看起来有点呆的男生,脸太小了,眼镜又宽又大,沉甸甸地遮住了半个脸,一边的眼镜腿大概是折了,用白胶布乱七八糟地缠了几圈,磨得脏兮兮的……
眼镜……萧骏脑子里闪过那晚在地上捡起一个老式玻璃片眼镜的情景,终于抓住了那一点熟悉的印象,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不是那天晚上……”
小双的眼睛在磨得白花花一片的镜片后面唰地亮起来,不等他问完就猛地点头:“是我是我!你终于认出我来啦!”
他说话带着点口音,笑起来露出编贝似的整齐牙齿,嘴角两个米粒大小的梨涡透着一股娇憨,萧骏想起那晚浮在黯淡夜色里的那一口白牙,终于跟眼前的人对上了号。
他接过董喜双手里的毛巾,拧了几圈绕在脖子上,系在领子里面,语气温和了点:“那天你没事吧。”
小双看他用自己的毛巾垫衣服,心里像偷喝了一勺蜜似的甜,摇头摆手说:“没事没事。”其实那天他磕得不轻,膝盖上的血痂现在还没掉干净呢。
他的动作和神态带着种天然的笨拙和可爱,萧骏想起早上看见他扑在被子里扭动的情景,有点想笑,弯着嘴角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说:“谢谢你的毛巾,你洗吧。”说完把水龙头让出来走了。
董喜双被雷劈中了一样傻站在那里,手摸着被萧骏拍到的地方露出做梦一般的表情。他笑了?居然对着自己笑了?他笑起来可真好看,比自己想的还好看。
这天下午他整个训练都在走神,要么偷看萧骏要么就是发呆,因为走正步的时候同手同脚被教官拎出来好几次,惹得大家笑个不停。
小双本以为终于刷到了点存在感,下面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着他找他说话了,可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萧骏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列队训练时,根本抓不着人影。
快到结业汇报时他干脆被抽去做仪仗兵,这下连偷看的福利也被取消了。
军训结束后,j-i,ng疲力尽的学生们被运回了学校,萧骏没有跟大家一起做大巴车,也没有回过宿舍。
小双突然就看不到他了,十分不适应,早上六点不用闹钟不用人叫就自动醒来,瞪着天花板怀念每天早上被那个人用低沉好听的声音催促着起床的日子。
寝室里另外两人还睡着。他悄悄从挂在墙里摸出自己那个破旧的深蓝色牛仔布钱包,翻出收藏在钱包夹层里的淡金色名片,用手指沿着凹下去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摸了一下,指尖传来麻麻痒痒的触感,叹了口气。
他没喜欢过人,认知里从不知道男的也可以喜欢男的,压根没来得及思考自己对萧骏是个什么心思就已经猝不及防地陷进去了,直到此刻,处在安静的寝室中,熹微的晨光里,才恍然大悟一般目瞪口呆地坐起身来。
他起得急,床都忽悠了一下,下铺的鲁鹏涛翻了个身咂咂嘴,没醒。
小双捏着名片一脸如遭雷击的表情呆滞了半天。
嗯,自己从小没有哥哥,也许就像崇拜一个很厉害的哥哥那样?毕竟他那么高,长得那么好看,什么都做得那么好,身上那么好闻,又那么温柔,有力的双臂抱起自己的时候……
不对。为什么心跳这么快,耳朵这么热?
他赶紧把名片收了起来,几步跳下床踩上拖鞋奔着厕所去了。
董喜双的学业导师约他到办公室,导师姓唐,看起来年纪不超过五十岁,普林斯顿回来,手底下有个做定量生物研究的实验室。
唐平第一次见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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