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
太阳又追上来了,马赛仰头向天,双手捂着下身,很痛苦地嘶喊。两脚间,几滴水珠落到沙子上,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躬下腰,双掌紧合,像害怕手里捧的东西漏掉,干裂的嘴唇埋入掌中,拼命舔吸每一个手指。一路上,数不清吃了多少次小便,只出不进,小便一次比一次少,每一滴都十分宝贵。
太阳终于跑到前头去了,对着阳光走,更不好受。马赛早已忘记数数,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又出现了幻觉。这不是海市蜃楼,先是看见城市,看见绿洲,看见水流,完了又看见人,有爷爷、父母、白晓莎,还有李青,他们像是夹道欢迎,李青给他递来一瓶水,他拼命伸手去接,一脚踩空,像木材一样翻滚下一个沙丘。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马赛摇摇晃晃站起,口中念念有词,步履蹒跚地走上另一个沙丘,身体摇摇欲坠,爬上沙坡顶部,再次重重摔倒,头下脚上滑到坡底。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马赛伏在地上,双眼微闭,一点一点爬行移动。突然,摸到了一堆骆驼粪便,他双眼睁开,眼前是一行清晰的骆驼脚印。远处,绿洲在望。他激动地大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跳了起来,踉踉跄跄沿着骆驼脚印向前走去,渐渐走出了沙漠,上了一块小戈壁。
终于走进绿洲,马赛像羊一样啃着地上的水草,一辆毛驴车出现在附近的小道上,他举手要叫,嗓子却发不出声音,几次撑地想站起都不成功,只好手脚并用向前爬,一只手伸向小道,昏倒在路边。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水、水,好多的水”
马赛再次醒来,是躺在一张土炕上,神智还没十分清楚,翻来覆去,口中喃喃说胡话。
“可怜的孩子,少说一天一夜没喝水了。”
炕前站着一个维族老汉和一个维族老妇。
“那再给他喂一点”老妇手里拿着一碗水,一只勺子。
老汉摇头:“他现在肚子里空空的,喝太多的水会伤了身子。”老妇道:“那怎么办他这个样子又吃不下馕。”
老汉东瞧西望像在找什么,突然眼睛一亮,从屋子角落拿出一篮鸡蛋。
“啊,忘了有这个好东西,吃不了馕,吃这个吧。”
老妇有点不情愿:“这是特意留给孙子的。”
“只要蛋青,孙子还有蛋黄吃。下次去巴扎再买。”老汉打开鸡蛋壳,将蛋清滤进一个碗,蛋黄放另一个碗。
老妇也开始帮忙打鸡蛋,完了用勺子把蛋清一点点喂入马赛口中。
“我、我在哪里”吃了半碗蛋清,马赛慢慢睁开眼。
老汉大喜:“你在我家,来,再吃一点。”马赛又问:“大爷,你家在哪里”老汉道:“在恰克镇。”马赛完全清醒过来,用力挣扎要坐起,嘴一咧又倒下:“我、我要去派出所。”老汉又给他喂了两勺:“我家离派出所远呢,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走三天也走不到。”
“大叔,你家有电话吗”马赛望了周围就知道自己问也白问,这是一间十分简朴的维族农居。他的维语发音不准,老汉想了一会才听明白:“电话我家要电话干什么隔壁村听说有一个,不过也远呢”
“大叔,我来你家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
马赛一怔,抱头哭出声来,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
“喂,喂,小伙子,你哭什么啊”老汉吃了一惊。
马赛抽泣道:“艾买江大叔、亚里他们,肯定完了”
“艾买江你说哪个艾买江”
“恰克镇的镇长,他们给坏人抓去了,我要马上找人去救他们,我、我得离开这儿。”马赛说完又挣扎着要下炕。
“唉,以为你哭什么呢”老汉又给他喂蛋清,“艾买江有人救出来了,昨天巴扎上我听人讲,警察救了艾买江,还抓了几十个坏人呢你们是怎么到沙漠里去的呢”
参加完亚里追悼会,向明要回乌市了。来到机场,遇上了调查组一行人。
“这么巧,向厅长,你们也坐这班飞机”江组长主动打招呼。
“有缘,有缘,我正担心一路上没人跟我聊天呢”向明这两天跟调查组呆一块,他给他们当导游。
江组长有点自嘲地笑道:“那太荣幸了,一起参观了南疆这么多景点,聊天的内容还真不少。”
这时,一辆车快速驶到候机室门前停下。
江组长望正下车的李东阳,像自言自语:“李局长真小心啊,亲自来保驾护航。”
“哟,江组长,你们也回去了”李东阳看见江组长很意外。
江组长意味深长地说:“大敌当前,我们不走,有自乱阵脚的嫌疑啊。再见,李局长,后会有期”与李东阳阳握手告别,跟向明举手示意,推行李进了候机室。
向明望一脸浮肿的李东阳说:“你应该回去休息一下了,我知道你有话跟我讲,准备下飞机再跟你通个电话。”李东阳从沙漠回来,两人各有所忙,一直没机会单独见面。
“没事,我在车上睡了一觉。”李东阳不但脸部浮肿眼睛还发红,亚里追悼会上,他又流了两次泪,一次是见到亚里的爷爷,一次是见到亚里的儿子。
“马赛有消息了吗”
“还在找。”
两人并肩走进候机室大厅,在吴秘书引路下来到飞机场vip候机室。
向明没有坐,站到窗前,望向停机坪上的飞机:“沙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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