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谁敢告诉母后和皇兄,”陆庭舟一听他这话,也知道齐心不是在吓唬自己,就要起身。
我自己拼死拼活救的小姑娘,转头再让别人教训一顿,那他多亏啊,陆庭舟心里这么想着。
此时谢树元正好带着大夫进来,就听见齐心和陆庭舟的话。他也不敢多说,只让大夫上前给陆庭舟看看。
这大夫乃是苏州城里头顶顶好的大夫,这一见少年背后的伤口竟是这般深,不由摇了摇头叹道:“只怕以后得留疤。”
虽想到这样的后果,可谢树元听完心里还是一咯噔。恪王爷乃是天家贵胄,这身上就是磨破了一处皮都是大事,如今若是落了这样长一条疤,如何能瞒得住。
陆庭舟倒是没在意,索性这道疤是落在背上的,他又是男人,怕什么。于是他坦然对大夫说:“留疤倒是不妨事,先生只管给我料理了这伤口便是。”
齐心有心想回别院找太医,可是如今这要是让太医知道了,定然是瞒不住皇上的。
“老夫需得先处理了少爷后背的伤口,以免脏东西沾染了伤口,日后感染化脓,”大夫倒也利索,取了药箱就要替他处理,不过还是补了句:“处理伤口自然有些疼,若少爷受不住只管叫出声便是。”
陆庭舟刚想说没事,就见后头的伤口一湿,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传来。到底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原先还想强忍着,可是这会却冷不丁地叫了出来,吓得在场的人俱是一跳。
再说谢清溪这边,其实她就是身上溅了血,又被那歹人抓着从高空中摔了一下。就算大夫再三保证了,贵府的小姐绝无大碍,可萧氏照样死死抓着她不不许她下床。
可她眼瞧着陆庭舟后背被砍了一道,眼看着他被人抬上马车,此时如何能不担忧。
“娘亲,小船哥哥为了救我被人砍了一刀,我一定要去看他,”原本她还想要假哭来吓唬萧氏,可是一想到之前陆庭舟不顾自己的安慰,将手中仅有的短刀掷向那歹人,她眼眶就是一热。
萧氏被吓得如今后背还汗湿着呢,虽然现在是一个活生生地女儿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一想到方才她遭遇的那些,就是想她都吓得连眼睛都不敢合上。
“溪儿,你若是出事了,叫娘可怎么活。你听娘的话,好生躺着,好生歇着,”萧氏压根不管什么恪王爷也好,小船哥哥也好,只按着不让谢清溪下床。
“娘,娘,”谢清溪看着她娘那样,竟是有些魔怔了,吓得也不敢说话了。
好在一直在身边的谢清懋也瞧出萧氏的不对劲,走过握着萧氏的手,声音温和地说:“娘,我是清懋啊。你累不累,我看你担惊受怕到现在也累了,儿子扶你去歇息吧。”
“可溪儿还没睡呢,”萧氏指着谢清溪说。
谢清溪立即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说:“我累了,我现在就睡。”
后来又是谢清懋劝着,又是沈嬷嬷哄着,才将萧氏哄着去正房歇息了。而谢清溪虽然也想去安慰她娘,可又怕再刺激了她,索性带着丫鬟跑到前院来了。
这一日仿佛过了几年那么久,她不过早上从家里出去,可回来的时候再看着这家中的花草树木,竟是生出了陌生的感觉。
她刚到前院时,就看见四周守着的小厮。待进了陆庭舟休养的院子时,一进门就听见里头凄厉的声音。
也不知怎么的,她竟是不敢进去瞧陆庭舟了。
她就靠在捎间与内室的门边,红色珊瑚珠子串成的门帘就在旁边,她只消掀起这朱红的帘幔,就能走进内室看见陆庭舟了,可是她垂着头看着自己小小的脚。
就在她犹豫间,突然听见谢树元的声音,只听他说:“王爷对谢家的大恩大德,下官便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这样的恩情。如今小女不在,便由下官带小女给王爷磕头谢恩了。”
内室里的谢树元没等陆庭舟说话,就是跪下,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那响亮的声音可知谢树元实在是真心实意。
可是此时已经将头转过来,对着他的陆庭舟,脸上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谢树元这是在撇清自己和小丫头的呢,他带女谢了恪王爷的恩,那就是表示是咱们谢府欠了王爷你的恩情,以后你让我谢家做牛做马都行。
“谢大人护犊情深实在是感人,”陆庭舟脸上还挂着笑,他又问:“不知谢六姑娘如今多大?”
谢树元不明为何陆庭舟会突然换了话题,只如实道:“小女如今不过三岁稚龄。”
“本王今年十三岁,虽说皇子成婚都晚,不过再晚也不过是拖到二十成婚,谢大人多虑了。”陆庭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树元,嘴角扬起讥诮的笑意。
谢树元老脸一红,他怎么听不出陆庭舟的言下之意。恪王是先皇的老来得子,又是当今太后的亲子,皇上的亲弟弟。虽说皇子成婚都有些略晚,可再晚也是到了二十就赐婚的。那时候谢清溪才是十岁的小丫头,这王妃的位置怎么都不可能落到他头上。
他实在是见恪王竟是连性命都不要的救自家女儿,所以心底才隐隐有这样的担忧。原本不过是想借着谢恩的借口,将两人的关系撇开。可却恪王爷这么直接拆穿,饶是谢树元这般老练的人,此时都觉得尴尬。
因为人家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想太多了,你女儿年纪这么小,本王的老婆怎么也不会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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