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桑将军走了上来,亲自将第一勇士的金牌子交给玉蛮。
玉蛮被大家给放了下来,脚落地,还有些发软,浑浑噩噩地接过了象征着第一勇士的金牌子,可是先前的喜悦却早已经消失无踪了,别人视若珍宝的第一勇士到了玉蛮手里,就像被啃光的骨头一样,玉蛮前前后后看了看,便不大感兴趣地塞到了衣襟里。
玉蛮接过金牌子,台下顿时间欢呼一片。第一勇士每年都会有,并不值得人们如此亢奋,但像今天这位第一勇士那见所未见的打法,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好似看到的并不是一场比试,而是一场彩无比的狩猎。
“没想到赢了虎生的会是你。”弘桑一脸严肃,脸上没有笑容,看玉蛮的眼神带着一层犀利的不赞同。
弘桑能有如今的德高望重,只因其为人虽然刻板,却正直得很,对于急功近利出手刻薄的虎生一流,弘桑一向不喜欢,更何况玉蛮来历不明,看上去并不是个有心机的人,却能用这样邪门歪道赢了虎生,刚才玉蛮与虎生交手,看不出丝毫杀机,但那最后一刻倘若他未阻止,分明就是杀招。
玉蛮不知弘桑心中所想,也不知道弘桑对自己的戒备,只当这位不苟言笑的老将军在夸赞自己,不由得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当时就是很生气……”
“军营里不需要旁门左道。”弘桑的声音有点冷,鹰眸锐利。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玉蛮郁闷地眨了眨眼睛,不是她想用旁门左道啊,可是打架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么,那她又不会耍刀弄枪的,除了用爪子和牙齿,还能怎么办嘛。
弘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再看她,转身走下台去。
“我敬玉蛮兄弟一杯酒!”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玉蛮哗啦一下被拽下了擂台,拥挤的人群这回不再把她扛起抛向天空,这一回玉蛮只觉得被撞了一下,有人往她手里塞了杯酒。
“喝!喝!”起哄声和催促声不绝于耳。
烈酒才刚一沾舌尖,玉蛮立即苦巴巴地皱起了整张脸,心中对于言的怨念丛生,美酒美酒,为何这么苦这么涩,玉蛮觉得自己从舌尖到舌都全部发麻了。
“玉蛮兄弟,别舍不得喝啊!多少坛好酒等着你呢!喝!喝!喝!”
“杯子太小,换大碗换大碗!”
“扭扭捏捏不像话!还是第一勇士呢!怎么像个娘们!”
“这坛酒一定得干完!吃酒吃酒!”
“生火生火!今晚要烤吃酒,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军营生活单调乏味,西域人个爽朗,难得一件乐事,便会百倍千倍地将其放大。
“玉蛮兄弟,这碗酒我敬你。”这回敬上酒的是虎生,死活不肯把嘴张开的玉蛮慌慌张张地站在那,无措地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人。
虎生敬酒,玉蛮若不吃,便是件得罪人的事了。
玉蛮忽然被挤上来的于言撞了一肘子,不禁张嘴哎呀了一声,于言就一碗酒直接给倒进了她嘴里,这下玉蛮几乎是瞬间从脚趾头烧到脑袋,晕晕乎乎地晃悠了两下,直嚷嚷着这地怎么在晃啊。
虎生见这碗酒玉蛮给喝了,板着的脸不由得脸色缓和了些,尴尬一扫而光,反倒前事不计地连忙把自己那碗酒也干了个透,大喊玉蛮兄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兄弟了!
周围叫好声又沸腾起来了。
这下好了,第一碗酒下了肚,这事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了。
一碗一碗酒从四面八方而来,每一口碗都有人的脑袋那么大,玉蛮还没站稳,就被灌了一碗又一碗进去了,没吃到,肚子里就已经装满了水,人也变得前所未有地轻飘起来了,好像会飞一般。
玉蛮傻笑着见着人就拉过来,非要和人家讲小马小驴拜师学艺的事,颠三倒四地说得不清楚,口齿含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有人点起了篝火,校练场上除了要当值的,几乎随处都能见到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装死的人,时不时还能看到醉倒在地上的人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大吼一声“玉蛮兄弟我们喝!”,吼完便又砰地一声栽倒,周围立马响起哄笑声一片。
于言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原本是个十分腼腆的小伙子,喝多了酒,就说非要给大家跳个舞,还要回去准备套裙子穿上,可军营里哪来的裙子呢,大家几乎都醉得不轻,清醒的也都等着看热闹,起哄着就催促于言回去穿裙子了,这一去,便没声了,想来是走在半路直接倒地就睡了。
角落里,睡了一觉醒来的玉蛮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见到的就是这副场面,于言被起哄着赶回去穿裙子了,大家都高兴得很,反倒没人注意到玉蛮了。
玉蛮揉了揉眼睛,只觉得地板还在转悠,喉咙里也好像有一团火在烧一样,难受得很,脑袋还疼得紧,好似有人用石头不断砸她的脑袋,都快要裂开了。
“唔,我要喝水,玉蛮要喝水……”玉蛮嘀嘀咕咕着,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渐渐离热闹的校练场越来越远了,一路上还被横倒在地上的醉汉给拌了好几跤。
校练场西面有面湖,玉蛮迷迷糊糊地便走远了,四周也越来越安静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将军难得首肯,大家都跑去喝酒的缘故,一路走来,遇到的巡逻士兵也极少。
见到了前方的有一簇亮光,那是天上弦月倒在湖面上的影子,静静的,像极了和狼群生活在一起时那深谷里的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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