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在前朝被封为成国公,本朝国号实则也是由此而来。当时人们对李沅皆称一声“国公”。只不过,如今面对一个身份还未定的人,李濂便要他遵循旧日对李沅的称呼,甚至不介意以国号冠在封号之前,看样子已经是对这荒诞至极的事,信了三分了
赵诺?李沅却开始疑惑起来,朝中何时多了这样一个中书舍人?他确信自己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信息,那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赵舍人,又是何时得到皇帝青眼?
心中虽有百结,李沅却还是一丝不差地颔首致意:“赵舍人。”
竟连声音都是一样的。躲在屏风外偷听的李濂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人的音色音调都与兄长一样,简直是不由得自己不信。
赵诺给他递了一杯茶,问:“国公现在感觉如何,能答话么?”
李沅伸手接过,却并不饮,只道:“尚可,舍人尽管问询。”
说罢这一句,李沅才尝了一口杯中的茶。毕竟擅闯禁宫这一项是实打实的罪证,如今皇帝只叫身边的中书舍人而非大理寺卿来询问,足以说明皇帝暂时还不想动他。只是,眼前这人一直不再开口说话,让他刚安下一点儿的心,不免又多了几分忐忑。
事实上,赵诺只是并不知道该怎么问。李濂之前说得简单,让自己找他话中的破绽。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赵诺从未接触过李沅,事先更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又能从何去找破绽。
他只好想到哪里问到哪里:“主上听闻此事后,立即遣下官前来问询,言辞不敬之处,还请国公海涵。代天子问,国公为何会在禁中?”
“臣不知,”李沅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看见站着的那人挑了挑眉,明显是不相信的样子,他又语气诚恳地接着解释,“臣现在这个样子,莫说要说秘密潜入,恐怕走不了两步便被人发现了。”
“沿路都没有血迹。”赵诺直接切入重点,“难不成您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者换种更可能的说法,国公莫不是在宫中弄得这身伤?”
“臣实在不知。臣与甸服对战,重伤昏迷,醒来后便在宫禁之中。”李沅顿了顿,又反问道,“虽无血迹,但也无兵器被找到吧?何况,臣一个人,怎么也刺不出这样的伤口来。”
“国公何时,与甸服对战在何处?”
李沅皱眉:“长德三年,自二月望始,臣与其战于西界原,到臣昏迷之时,已有二十余日。”
竟是西界原,启江东北五十里处的西界原!
先朝成国公生平唯一一次败绩,便是在十年前的西界原,那一战后,前周朝廷大败,作为主帅的李沅身陨。
赵诺同时也强忍着震惊,摆出一副风轻云淡,还带了三分不屑的表情对李沅道,“这等无稽之谈,就算下官信了,国公以为陛下会信?”……虽然陛下可能真的已经信了。就连他自己,也有几分信服。“何况国公领兵之时擅离沙场,这失职之罪,又当何论?”
“贻误军机,以至战败的失职之罪,臣自然当领。”李沅苦笑了一下,“可臣绝不敢擅离驻地,更无犯上作乱之心。”
不是的,站在外面的李濂双手紧握成拳,西界原一战绝非是兄长的过失。当时前周朝廷的一道圣旨,让周围援军皆不得应战,也不得私自提供粮草。于是约定好的援军失期未至、本欲围攻敌军的李沅反被敌军围歼。
最终李沅战死沙场,而北境也再无兵马能抵挡得住甸服人的铁蹄,以至于与李沅在时前相比,如今的国境硬生生的向南退了四百余里,就连西界原,都还处在甸服人的版图之中。
李沅又用带有几分恳切的眼神看着赵诺,道:“这其中怕是有j,i,an人作祟。还望主上明察,臣对大周的忠心可鉴日月。”
赵诺表情一怔,毕竟新朝之下,“对大周的忠心”这几个字,已经许久没人提起过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敢这么说的人。李濂带兵进长安的那天,就有昔日旧朝的女官冲进宫中,怒斥李濂为“乱臣贼子”,李濂脸色不变地听完后,还赏赐了那名女官,让她出宫,但这毕竟是对无关紧要之人。朝中若有人敢这么说,那便是立刻罢官免职——你自己都说帝王得位不正了,何必还要侍奉新君?
但显然面前这人不知已经改朝换代的事实,上面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何况这一脸恳切的表情,简直与外面站着的某人如出一辙。
难道还真是李沅消失了十年,赵诺心想,烂柯人至少知道自己在山中观棋,可李沅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这样到了十年之后。好巧不巧,还正好到了禁宫之中。
赵诺突然语峰一转,问:“国公说了这么多,可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凭证?”
“鱼符不算么?”李沅一愣,似乎压根就没想过会被人怀疑身份,“见过臣的人不知凡几,无论是朝中,还是我李家,随便找一人来对证即可。何况有人冒充臣做什么,替臣领失职之罪不成?”
可是……朝中与您相熟之人已无多,京城的李家更是早已覆灭。
赵诺微笑,缓缓道:“下官就当是信了国公了。只是,有一事不得不与您说清楚。如今乃是嘉平四年,距长德三年已有十年之久。国公也可别再讲些什么‘忠于大周’的话了,前周气数已尽,我主应天受命,受周禅而立国。”
他这一番话讲得风轻云淡,就仿佛是在说今日风和日丽一般。可殿内外听闻的两人,均被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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