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和这个男人是一样的风格,简洁冷肃,文房四宝摆得规整,桌上墨盒还有半干的墨汁。
他的父亲白远阁,很多人说他有勇有谋,更多人说他行事作风像土匪头子,其实,白墨自认这么多年都没有看清过他一分。
书房的门合上。
“有什么想说的吗?”男人坐在桌子的一侧问。
白墨握着扶手,淡淡回答:“没有。”
男人冷笑一声,书架“啪”地弹出一个暗柜,他掏出一把银色手枪直直向着少年:“那就别他妈瞎掺和老子的事!”
白墨神色不变,父子俩一模一样的眸子对视着,气氛冷凝得吓人。
“我手上的产业你不想接手没关系,唯独这件事,仅此一次。记着,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容忍。”
男人甩门出去后,白墨静静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先生,这是骨科那边——”下属拿着文件过来。
白远阁手一挥,资料落了满地,大步走开:“扔掉!”
下属一脸懵逼,先生废了这么大劲弄到的东西,扔、扔掉?
白远阁回到餐厅的时候,缪长安拿着泡好的姜茶走了过来,先替他脱下风衣外套,才把姜茶递过去:“别生小墨的气,我不会离开的。”
最是温柔的吴侬软语,是他的毒药。
男人把姜茶一饮而尽,打横抱起她就往楼上走。她便很顺从地搂住男人的脖子,窝在他怀里。
他咬她的耳垂:“除了他和那个男人,你还会在意谁?”
谁?
缪长安思绪恍惚。十多年了,记忆里的那个人面容模糊到她几乎想不起来。多年青梅竹马的过往,以至于最后差点步入婚姻的殿堂,这些事都像前尘往事般,她很久很久没想起过了。
直到男人把她放到床上,也没有等到一个回答。
“我先去洗澡。”他绷着声音,转身想走,却被一只手拽住了衣角。
“别……”女人抬头看他,那双眼似含着水,造成一种温情脉脉的假象。
他摸着她的脸叹气:“让我冷静下,长安。即便是世上最优秀的猎人,也该有缓口气的时间吧。”
他是最优秀的猎人,有世上最好的耐心,他会用余生来等她。可是十五年了,他害怕自己会在漫长的等待中疯了。
不,应该说十五年前,当他用最卑劣的手段把她抢来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别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固执地拽着他的衣角,泪水已经漫上眼角。
看吧,这个女人,连话都不会说上几句,温温软软的性子,从来不懂得反抗他,明明只要说上几句软话,他连命都会心甘情愿地给她。可她从来都不说,不会管他的行踪,也从来都不提要离开。
所以,这么笨的女人,他到底看上她什么?比她温柔的,漂亮的,聪明的,会讨人欢心的女人,到处都是。
“长安,告诉我,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他低头轻柔地舔她的眼睛,那双让人看一眼就能沉溺的眼。
心好像一下子被揪住了,她蓦地松了手,别过头,轻轻问他:“后悔吗?”放下如日中天的地下王国,放弃雄心壮志,背负骂名,就要一个她。
她不值得的。
“是,后悔了。”后悔没有早几年遇到她,后悔没有早些抢走她,后悔没有杀掉那个让她的心沦陷的男人。
她听到了他的回答,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爷爷从小教育她,不是自己的不要强求,因为终究不是你的,不会有好结果。他和奶奶就是门当户对,还是当地的书香世家,从小定下娃娃亲,顺理成章走到一起的,他有过深爱的女孩,最终没能在一起,这几十年一直和奶奶举案齐眉,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爷爷每每欣慰感慨,她却从中听出了难掩的惆怅与无法释怀。
她时常想,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她也会和爷爷奶奶一样,订了娃娃亲,快快乐乐地长大,然后结婚生子,和丈夫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她会有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会时常陪着她,会关心她疼她,会想她所想。他们会一起研墨,一起作画,一起谈天说地,一起聊聊风骚的文学史。
直到在那场婚礼上,她要说出“我愿意”的誓言的前一秒,她都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殿堂的门被踹开,那个男人来了,带着一身伤,她的生活也从此天翻地覆。
他甚至很少回来陪她,她就像他娇养的金丝雀,很乖很安静,在自己的笼子里平平淡淡地活着,有几次他很久没来,她都以为他忘记了她的存在。
而现在,他后悔了,要放她离开了吗?
谁都没有说话,她也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
她一把捂住了男人的嘴,葱白的指在轻颤着,茫茫然不知所措,喉咙艰涩发不出声音,原来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白远阁静静地看着她。
她一向知道他有怎样一双深邃的眼,像隔着迷雾看她,深情地,宠溺地,又好像不是看她。
“我……我想,我想要你。”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不敢看他,捂着他嘴的手下滑到他的领子上,颤抖着解他的扣子。
花了很长时间才解开一颗,期间不经意碰上男人的眼,那里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凑上去亲他的唇,嗓音柔柔的,带着点儿哑:“明天冬至了,我想回趟家,和家人吃顿团圆饭可以吗?”
白远阁终于有了反应,握住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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