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以前没和你介绍过么,这时我阿玛以前养的鹰,他走了之后这鹰就被我养大了。”
傅玉望着远处回答道。
“这也是我人生中的唯一一只鹰,以后应该会陪我到死。”
“他的名字叫不夜侯。”
“不夜候,就是永远不用等候夜晚,永远都是光明,现在已经是已经冬天了,他也要换上羽毛,迎接新的一年了。”
不夜侯。
像是感觉到段鸮在心里叫自己的名字。
那眼睛锐利锋芒毕露,通体羽毛呈白色的,夹杂着数片黑色点缀的海东青也嘶哑着在他手臂上叫了一声。
“段鸮。”
好像每次傅玉这么叫他。
后面都会有一件格外正经的事。
富察傅玉是这世上看着最没心没肺,却也实实在在最懂段鸮的人。
而就在这样的氛围下,某人就这么扭过脸,用他那种只要正经一点就帅惨了的死人脸,用那个特别挺的少爷鼻子冲着段鸮,并一种很特别磁性的语调凑过来开口道。
“这是海东青在这世上致南军机的第一份的情信。”
“我知这些儿女情长之事放在不嘴上不像你我的为人,但有些话,我却也想写于纸上,即便有朝一日,你我不在一处了,也能时时想起。”
“你想听一听吗?”
这种东西,还从没来没有人给段鸮写过。
段鸮没办法说自己不想听。
事实上,傅玉就是这样一个人,好像他总是能明白段鸮所思所想,然后,在这样的四目相对间,眼前这个人就这么轻轻地,像是捧着自己的心要给段鸮一般地开了口。
【“段鸮亲启。”】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珍重地唤你的名字。”】
【“因为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在我眼里还不是其他人眼中的段玉衡,所以时至今日,我依旧只想把你最纯粹的称呼为段鸮。”】
【“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说了,你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段鸮,我想无数次赞赏你,又总觉得你我之间不必,但说实在的,段鸮,你这个人在我心里,真的很了不起。”】
【“你是一个让我渐渐明白,能和你认识,成为你的对手,是件多么荣幸的事的人。”】
【“富察傅玉这个人在这世上活了多年,却是孤独的,以前我总觉得这种孤独是一个人独行于天下中必须的,唯有让自己的心变得冷酷起来,摒弃那些软弱想法,才能够看清楚许多事,我把自己的心丢弃在少年时,让你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底的无心之人,我以为自己就不会有悲喜,痛苦,软弱,可我到底是错了。”】
【“我也会痛苦,也会软弱,也会孤独,有无数次,其实我是差点撑不下去的,可每到这种时候,那种快把我逼疯的痛却又在提醒着我,我是孤身一人的。”】
【“富察傅玉要是彻底认输,或者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凭着这个,我坚持了很多年。”】
【“段鸮,你或许不信,是你把傅玉从一个满身鲜血的无心之人,拉回了这个世道人间,你就是他胸膛里现在揣着一颗完整而滚烫的心脏。”】
【“你是段鸮。”】
【“你天生属于江山,有江山之外的理想,你也天生属于天下,亦有天下之外的志向。”】
【“我有的,你都有,正因此如此,我很感激你代替了我失去的那只眼睛,也让我看到了那么多一度以为再也看不见的光明。”】
【“若是没有你,我或许不会看到从前没有的风景,你是我的眼睛,也是我的光明,段鸮。”】
【“你和我皆是凡人,于这世上不过尔尔百年。”】
【“但若你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段鸮。”】
【“我们就这样从此,互相成就,互相扶持,一直这么走下去。”】
【“就像有一句话的那样,我用世间的路,倒退,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正如月亮回到湖心,野鹤奔向闲云,我步入你,然后,一场大雪便封住所有人的嘴。”】
【“若是此刻我在能和少年时的我自己说上一句话,我定会告诉自己,有朝一日快点祈求山田吧,那里有当今世上最繁华昌盛的山河天下,还有一个叫段鸮的人在等着他。”】
【“不过,现在一切也不算晚。”】
【“二十五这一天的雪夜出生的段鸮,在圣祖四十九年,刚来到人生,他还未展开抱负,却也迎来了自己很好的一生。”】
【“最好的才刚刚开始,再过一会儿,就是这一月的二十六了,这一座江山全新的第五年即将过去,第六年也就来了。”】
【“我们一起见过山川江河,就如同我遇上你时,风还在吹向你,山还在走向你,梦还在向往你,人生志向,我陪你,江河山川,我也陪你。”】
【“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将来可以一起去看看你少年时赢过的鳌鱼会,和你家乡的雪,或许会和北京城里的有些不一样。”
【“不过,以后的每一年冬天,我们应该都会在一起,或者回兖州,看你祖宅门口结了霜的柿子树,或者留北京,看起早屋顶的冰。”】
【“等来年春到,你我还在,就此一生,可好。”】
【“富察傅玉乾隆五年十二月二十五写于顺天府冬。”】
冰冷的雪地上,漆黑的双眼牢牢地注视着彼此,和段鸮拉着彼此的一只手,感受着两个人这般安静而沉浸的氛围的傅玉说的很认真。
但他的一字一句像是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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