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沉默着。“人都去世那么久了,我对他也没什么印象,谈不上误解或理解。况且,罪行是真的。”
方如佩看着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还是把烟点上了。原初后退一小步,问:“还有别的事吗?”
“你和那位项先生,到底什么关系?”
原初本来松弛下的神经猛地绷住,他在一瞬间想了无数种说辞,但从小他就不善于跟他妈撒谎,总是会被一眼看破,更何况方女士既然这么问了,肯定是看出点什么了。原初脑中百转千回,最终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他也不指望得到他妈的祝福,要是被扫地出门,还是和项知岚去过日子呗。不知不觉,项知岚已经成为了他最坚实的后盾。他一点头,“你想的那种关系。”
方女士斜着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种关系。”
原初心里有点不耐烦,但是又不想她误会项知岚,只好解释:“我们在谈恋爱。他对我很好。”他说完就想赶紧走人,却发现方如佩在笑,是那种温柔的、揶揄的笑容,又有着长辈独有的慈爱感。他愣在原地。
方女士吸了一口烟,神情轻松,“早说你喜欢男的,就不给你介绍那么多小姑娘了。”
见原初一脸怀疑,她笑,“你知道为什么去年——不,得算是前年了,开始催你终生大事吗?”
原初摇头。方如佩说,“前年我查出来,这儿,长了个瘤子。”她指了指胃部,“得切除,然后看是良x_i,ng恶x_i,ng。不过吧,恶x_i,ng的可能x_i,ng非常大。我当时查,说胃癌是最常见的癌症疾病,所以我当时就有点儿急。我要是死了,你又没个爸,也没成家,生活怎么办呢?我就想,能不能给你介绍一下,把把关。当然了,你别紧张,后来检查出来是良x_i,ng,也算是福大命大。只不过这件事之后,我还是在考虑那个问题,我终究会老,会死,你脾气x_i,ng格又差,也不懂生活,还是得找人照顾你。”
原初忍不住顶嘴,“我怎么就脾气x_i,ng格差了,怎么就不懂生活了?”
方如佩轻描淡写,“烧r_ou_汤不知道先煮一下去脏,炒菜炒得稀烂,至今不敢烧鱼,油盐酱醋怎么放都没数。你这叫懂生活?”
原初闭了嘴。其实他的眼睛隐隐有点泛酸,他从没想过,母亲会如此关注他的生活。
“项先生看起来还不错,尤其是看你的眼神,不是真喜欢是装不出来的。我其实不在乎跟你在一块的是男是女,也不在乎你们结不结婚,真合适,不结婚也能过一辈子,处不来,结了婚也能离。当然,婚姻关系在很多场合还是有用处的,比如手术签字。不过据我了解,项先生非常有钱,这方面就不用太担心。至于养小孩的问题,看你们乐不乐意吧,反正轮不到我来带,我也不想带。我就希望你能有个还不错的归宿。”
方女士把才抽了一半的烟摁进阳台上放的烟灰缸,拍拍手,“小时候我对你可能确实太严苛了,不过我那时候生活也不好过,不免觉得只有好好学习足够优秀才能躲避人生诸多苦难。但优秀是相对的,痛苦无法避免,你得自己经历,自己走出去。我看到你吃的那药了,你妈年轻时也吃过,没什么大不了。况且你现在有男朋友陪着,我当初只有个调皮捣蛋一去幼儿园先哭半小时的傻儿子。”她拍了一下他的肩,说:“在外面不用怕什么,在项先生面前也不用怕什么,你妈只要没死,就还能养你。”
原初小声说:“我十七岁开始就往家打钱了。”
方女士回他:“我至今一分没动。”
原初看着她,上前拥抱了她。
等原初回房间时,项知岚正在翻一本武侠。原初的房间里有个书架,上面放的都是这些方女士曾经口中“不务正业”的书。他见项知岚的头发还没干,问他:“你要不要吹一下头发?我给你找吹风机。”
项知岚说:“好啊,你帮我吹?”
原初从橱柜里扒拉出吹风机,扔给他,自己洗澡去了。
等他出来,项知岚的头发已经干了,吹风机放在一边,见原初出来,项知岚朝他招手,“过来。你不帮我吹,我帮你吹。”
原初高高兴兴地享受了一把项先生的服务。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就准备关灯睡觉了。只是原初跟方女士谈了那番话,夜深人静时,不免反复想起,又开始滋生别的情绪。他翻来覆去睡不着,项知岚立刻便察觉他有心事,在静悄悄的黑暗中,他伸手虚搂过原初,轻轻拍了下他的背,“怎么了?”
“我现在想起来,我当时跑去拍戏,是因为叛逆。理智上,我认同我妈一个人工作养我不容易,但情感上我很难接受她回家以后总因为各种小事对我发火。再加上,无意间我知道了我爸是谁……你知道,网上对他的评价都不太好,而在他的一生里,从没提过我妈的存在,所以我知道以后就觉得,我妈可能并不爱我,养我只是迫不得已。拿奖以后,我得意了一阵,也获得了极大的被认同感。其实获奖以前,我没觉得我热爱演戏,后来太多人夸我,又因为,演戏真的能让我迅速获得一些东西,名利、认可、喜欢,所以我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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