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落纪年1225年春,东珠王病重即将禅位给王子瞿珏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国高层的耳朵里。本来这龙椅易主新老交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刚好发生在紫微帝星落星盘的节骨眼上,难免引起各方猜测。
“小东西怎么看?”苇禛问得漫不经心,单手搂着南玉调吃着她豆腐,连语调都还像是在调情。
南玉调托着苇禛的右手,低头给他换了药,用绷带给他一圈一圈细细缠好,淡淡道:“你若是想知道我的立场,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支持瞿珏。”
正用指甲刮擦着南玉调脖子的手指顿了一下,同时印在南玉调眼角的唇也危险地勾了起来:“小东西胆子很大嘛,当着为夫的面就敢力挺别的男人——嗯~?”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不会在登上大位后大兴杀伐,残害他国百姓的皇帝。”南玉调说着,在苇禛手腕上打了个结,起身,披上裘衣,回头问道,“还是说,你能保证他日大落统一你于万人之上后还能允诺另外两国皇族不被赶尽杀绝?”
苇禛眼中锐光凝聚,薄唇似笑非笑:“非也,本定然斩草除以绝后患。”
“那不就得了。”南玉调说着翻了白眼,把桌上稍稍晾凉的参茶喝下肚。
苇禛吊着一双狭长凤眼,瞄了瞄缠满绷带的手:“瞿珏是否真有小东西说的那般宽容本自是不清楚,不过,无游可绝对容不下任何威胁……还是,你以为他会仁慈地放过北皇甫、西苇氏两支皇脉?”
南玉调放下茶盏,捻一方软巾细细擦了擦嘴角,偏头道:“所以我说——我支持瞿珏。若有一日瞿珏大业功成,第一个被卸权的就会是竺自恢。”
苇禛一愣,忽而愉悦地笑了起来:“小东西很让本惊喜呢。”
因为你们都想他死,而我只想他自由,我不允许自己成为他的漏洞,因为他若是败,也只能败在我手里!南玉调垂着眼,密长的睫毛掩住她的眸光,再不多言,扶着微隆的肚子踏出暖烘烘的大殿。
转眼便已是二月,草长莺飞,然而虽说西贡腹地温暖,但自从南玉调怀孕以来她就越发怕冷,换了春衫却脱不掉狐裘,风一吹,她便连帽子也得戴起来,遮住半张脸。
桃花本在三月才开,偏偏西贡这地方暖得早,桃林此时已红红粉粉开得热闹了。陆陆续续也吸引了不少侍婢、舞姬前来赏花。听说苇禛酿得一手好酒,南玉调起了兴致,便屏退侍从,拎着个轻巧的竹篮来采桃花。
六个月的身子已经有些沉了,浮肿也由开始的双足往小腿蔓延,南玉调越发不愿意动,却还是坚持每天走一走,伸展伸展肢体。走着走着,想起这个世界没有破腹产也没有麻醉药,脑子里又开始浮现出电视里嘶声力竭的生产画面,她登时打了个冷颤,头皮发麻。
就这么一路心不在焉穿梭在桃林中,也没注意到周围探究的目光和掩藏的凶光。忽一阵浓郁的香粉扑面而来,南玉调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脸,脚下就被不轻不重地绊了一下,身体因惯往前扑去。心下大惊,害怕得连声音都发不出,眼见就要摔倒在地,电光火石间只觉一道白影罩来,南玉调堪堪跌入白影怀中。淡淡檀香味,落在前的散发被风吹起,轻轻扫过南玉调的脸颊,微痒。
“殿下又不好好走路了。”来人嗓音轻柔,语调带着一丝调侃,有些怪异纵容的味道。
南玉调回过神来,猛一抬头,果又是那张熟悉的浅笑玉面,那盲眼浅灰剔透倒似比常人的眼看得更清。理智在提醒她,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炎信,南玉调却还是忍不住蹙紧眉头,轻轻一推,退出那云一样白白绵绵的怀抱。稍稍拧头扫了旁边妖娆女子一眼。
那女子一副惊惶的模样,“咚”一声跪下,立刻哭得梨花带雨:“妙姬不知太子妃殿下驾到,无心冲撞,请殿下高抬贵手饶了妙姬吧。”
南玉调静静站在原地,眼神淡淡地瞧着那女子,也不开口。
西岑立于一旁,侧首含笑,似乎在猜南玉调会怎么办。
彼时,桃花粉瓣随风落下,衬得西岑的长衫越发的白,映得南玉调的眼神愈发淡漠,远远看着,总有种寡淡却缥缈如仙的感觉——如果忽略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的锦衣女子的话。锦衣女子这么一哭,登时把唯美仙侠海报切换成了深闺大院大老婆欺压小妾的狗血八点档。
不知过了多久,南玉调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起来。”
那女子怯怯抬头,不确定地瞅了南玉调一眼,才慢吞吞站起来。然而心里头那点侥幸还没来得及发作,南玉调就已两三步走到她跟前,五指从狐裘里探出来,闪电一般掐住了她的咽喉。女子大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胡乱抓着南玉调的手,却无法动摇分毫。
南玉调加重手头力度,咧嘴一笑,寒森森地开口:“连狗都知道不要招惹下崽的猫,你是活腻了么?”
女子的脸由白转青,然后生生被掐得翻起白眼,南玉调这才倏然松手放开她。女子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死命地咳嗽起来。南玉调怕冷似的又缓缓将手收回狐裘里,慢条斯理转身,优雅地迈开了步子:“下一次,我就不会松手了。”
二月的风,春寒料峭,花瓣纷纷扬扬在空中打着旋儿,安静,微凉。
西岑“望向”南玉调离开的方向,嘴角一点点扬起,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的笑容是何等冰冷,又是何等苦涩,口却偏偏翻涌着一股激烈的热流,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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