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腥咸的风刮进来,伴随着门拉开关闭的声音,南玉调猛一下被惊醒,瞧见站在床头高大的黑影登时吓得一身冷汗。
身穿铠甲的男人一动不动立在床前,就那么静静地、定定地看着南玉调。大约是穿了铠甲,那身形陡然宽阔了不少,多出三分英武煞气,少了七分温文尔雅,南玉调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似是舒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小声嘟囔道:“去洗澡……臭死了……”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后的人靠过来,冰冷的铠甲贴在脊背上,双臂环过她的腰肢将她紧紧锁在怀里。不知是腰上的力量太大硌痛了身体,还是那铠甲上未干的血污散发的气味太过刺鼻,南玉调试着反抗消极地挣扎了一下。那箍在腰上的双臂却更加用力地将她禁锢,冰冷的吻压在她的颈后:“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南玉调愣了一下,察觉了对方的异样,沉默了一会儿,拍拍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细细摩挲安抚着:“怎么了?”
没有回答,只有颈后的吻游移着,牙齿擦过肌肤,缓慢地拖出微微发疼的轨迹,然后双唇用力贴在了镶着七枚耳钉的耳廓。
南玉调大概是想到了些什么,轻声问:“死了很多?”
冰冷的铠甲僵了一下,环在腰上的双臂猛然松开,竺自恢忙起身:“抱歉……我去洗澡。你……换身衣服吧……都弄脏了……”
南玉调没出声,坐起来,呆呆地看他走到屏风后面,身影被黑暗吞噬。很久,也没听到水声。南玉调掀了被子,起身,走向屏风。点一支烛,橙黄的火光微弱地闪,在空旷的大宅里这光芒显得尤为弱小。竺自恢浸在桶里,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纯粹懒得动。
挽起袖,南玉调伸出手,却在碰到水前被捉住。竺自恢朝她笑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苦涩:“别碰,全是死人的血。”
南玉调轻轻挣开,拔去他的簪子,将他的发揉散,弯身舀了一勺清水自他发顶缓缓浇下:“我知道……汗水、鲜血、脑浆、内脏、尸体……令人作呕的味道,我早就习惯了。”
竺自恢沉默的肩线僵了一下。
南玉调的手指顺着水流不轻不重地梳着竺自恢的头发,腥气一阵阵涌起又一点点消散,然后自那发尖滴落,溅到南玉调的鞋子和裤脚上。
“对不起……”竺自恢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昏暗的光线中有些缥缈,有些不真实。
南玉调轻笑一声:“对不起什么?”
“让你经历那些……”
南玉调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嘴角讥诮地弯了弯:“你有愧于让我经历北巘内战和家破人亡,却并不认为发动那场战争的本质是错误的,是吗?”没有得到竺自恢的答复,南玉调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现在还苦恼什么呢?这场叛乱早就是我们意料之内的事,原本也是有兵不血刃的方法,但如果是以击败左相为目的,那么这些人都是必须死的。”
“三万将士,英魂铁骨……他们不是为抵御外敌保家卫国而死,却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玉调,你说得对,无论我出于何种理由,用他们的命换取何等太平的未来,我都是罪人。”竺自恢说这些话的时候定定地望向前方,眉心那颗朱砂痣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对,你是罪人。”南玉调绕到竺自恢正面,捧起他的脸,湿润的拇指轻轻擦拭掉他脸颊上干掉的血迹,“但我还是愿意付出一切和你在一起,即便——与君同罪。”
竺自恢登时一愣,深邃得仿佛没有尽头的眼里清晰地倒影出女子的笑容,像是漆黑的夜里跳动一星微弱却温暖的烛火。“哗啦”的水声炸开,竺自恢一把将女子拉入桶中,第一次,放纵了冲动。
天生微笑的美好唇形暴地碾压着对方的誓言,将那原本有些苍白的嘴唇啃咬tiǎn_shǔn得嫣红残破。素长的手指撕破了南玉调薄薄的衣衫,一遍一遍游移在那片滑腻的肌肤上。
南玉调几度站不住脚,手臂有气无力地环在竺自恢脖子上,手指穿过潮湿的青丝,死死扣在他的后脑勺上,努力喘上几口气,终于说出话来:“王八……蛋!你待会……呃……不给我把……哼……这身味道……洗、洗掉……老娘……阉……嗯……阉了你……唔唔!”
温柔如水,儒雅如风,只是这样的男子心中蛰伏着一只不受控制的野兽,面对敌人嗜血如魔,面对棋子冰冷绝情,面对心爱的人,却只能笨拙地张牙舞爪。
烛火一闪一闪地跳动,水波漾起,水花溅落,血的腥味是不灭的罪证。
一夜无梦,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周围却已经没有一丝血腥味了。床头整整齐齐叠放着干净的衣物,香炉里飘散出缕缕白烟,将空气熏得柔柔暖暖的,有点像桂花的香味。
竺自恢不在,南玉调穿好衣服,写了个方子,唤来南翔,将方子递给他:“马上办。”
南翔扫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这是?!”
南玉调疲惫地倒了杯水喝:“这事儿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不要多嘴,快去快回。”
南翔捏着方子,蹙眉道:“你知道这方子是做什么的吧?”
南玉调不耐烦地白他一眼:“毒六的药我没带,你少废话赶紧去!”
南翔便不再多话,面色难看地将方子收进袖里。一出院子正好撞见胡三,胡三昨日与易家军一同出战打了胜仗到现在还兴奋着,便与南翔打了个趣儿,南翔却理也不理地和他擦身而过,连后面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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