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迪菲端起几上的茗碗,轻啜了一口,又缓缓放下,抬了抬眉,问道:“我的计划就是这样,你们觉得如何。”
斯绫用手撑着脑袋倒在床上,皱了两下眉头,拧身坐了起来:“就算是装病闭门不见,到底也瞒不了几天,墙有耳壁有眼,公主府里也不乏父皇的耳目,他想必很快就会知晓。”
盈罗也道:“就是,说不定她还没出安阳郡就被追兵逮回来了。”
林迪菲表情清冷地回道:“办法我已经说了,采不采用是你们的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一定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
盈罗跟斯绫面面相觑一眼,碰了碰林迪菲的手肘,询问道:“你究竟是怎么了,一见面就怪怪的。还在介意那回事吗?本来是打算帮你溜出去玩玩儿的,可是表姐的事情摆在面前,我总不好袖手旁观吧。若非实在想不出办法,我也不会让她找上你,只可惜……”
林迪菲冷笑一声:“只可惜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还是把事情搞砸了对不对?”说完端起茗碗,仰着头狠狠灌了几口。丝绸的衣袖顺势滑下,现出几条又红又长的伤痕来。
“你这是怎么了?”
林迪菲躲开盈罗伸过来的手,把袖子狠狠拉下,冷冰冰地回道:“不小心摔伤了而已。”
盈罗满心满眼都是疑惑,只是碍于这人黑锅底般的表情,又想到有斯绫在场,便没有再多问诘。
斯绫四下张望一眼,一脚踢开被子,轻轻巧巧地跳下床,在两人对面坐下,两指夹起一个圆点心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又吐到一边。对林迪菲说道:“我还是打算相信你,若我真的顺利到达戍阳郡,一定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盈罗忍不住问道:“我有些想不通,就算让你逃到了戍阳郡,皇上还不是一样可以派兵把你抓回来,若是狠得下心,说不定干脆下道旨让孟恬亲自押送。”
斯绫挑了挑眉:“呆表妹,这你就不懂啦。本公主这一出走,朝野上下的蜚语流言是在所难免的。我到了戍阳郡,跟我进了孟恬的洞房,在流言里都会是一个意思。到时候就算父皇执意要把我抓回来,那个付游也不见得好意思再娶我。”
听到她的话,再联想一下付游那副晃荡的子,林迪菲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但只片刻,脸上又恢复一片近乎僵硬的清冷。
盈罗点了点头:“听起来有些道理。”转身问林迪菲,“你也不是个自由人,该怎么向你说的那个神通广大的人告知你的计划呢?”
“送信就可以了。”
斯绫忙道:“那赶紧写下来吧。”刚要开口喊人,突然意识到这种情况不太好让旁人出现,便站起身来,要亲自去取纸笔。
林迪菲叫住她:“公主不必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要送信的吗,莫非是口信?”
“不是,只是这信必须用一种特殊的墨水来写,而且要用特殊的东西盛装。”
“这里有吗?”
林迪菲摇摇头,心想,这里又不是御膳房,怎么会有大块牛。
“回去之后我会来公主府一趟,到时候把那份用特殊墨水写好的信带来,不就可以了么。”
再稍稍商量了一下细节,林迪菲和盈罗便一齐离开斯绫临时养病的室,按照惯例向元妃请安以后,才走到门前,坐上青绸小轿,各回各门。
一路上盈罗使劲解数,想要问出伤痕的事,不料一夜之间,林迪菲不但变得沉郁,似乎还聪明了许多,怎么问也问不出个道道来,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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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色花瓣在浑圆的水面上微微起伏,氤氲热气从浴桶里团团浮起,漾起一室芳馨。
林迪菲怔怔地盯住水面,眼睛被热气熏得朦朦胧胧,神思也有些飘荡。
小蝶收拾妥当后对她道:“小姐,可以洗了。”一连说了好几声都不见她有丝毫反应,只好伸出手去摇了摇她的肩膀。
“你们都出去,我自己洗就好了。”
小蝶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询问道:“小姐你又怎么了?”
林迪菲用力握住浴桶的边缘,声音和表情同时陡然变冷:“叫你出去就出去,有什么好问的,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你们江家的大小姐。”
小蝶见她话头不对,生怕她一不留神再抖出些什么,赶忙领着屋内的婢女,匆匆告退。
林迪菲抓着木桶边缘站了许久,直到十个指尖被酸麻感撞得胀痛无比时,才恍然回过神来。伸出手去探了探浴桶里的水,已是凉凉一片。
一身衣服里里外外俱是上好的绸缎,穿起来舒服换起来容易,但当林迪菲抖着手指脱下贴的一件时,还是痛得变了脸色。因为没有及时上药的缘故,伤口淌出的脓血已经和衣服紧紧黏在了一起,但这仅仅只是痛苦的一部分,甚至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步入浴桶内,把身子连同脑袋完全地浸了进去。凉水似乎穿过密布的伤痕灌注到体内,冰人的寒栗瞬间遍布全身。
呼吸停止的几秒里,慌乱与恐惧前所未有地激荡高涨,千千万万地攒在心间剧烈震荡,甚至比周遭的凉水更让她窒息。但当她把头伸出水面时,却又莫名其妙地回复了平静。
长久以来,林迪菲的对未来的打算总是随着纷至沓来的突发事件而不断变更,比如当初预感到替嫁这回事会大有风险,想抽身离开的时候,却被告知自己已身中江家秘毒,只得没奈何地淌进这滩浑水里,又比如,以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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