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朝廷也必须得认。问题是眼下朝廷自己都捉襟见肘,想拿到现钱,同样需要
时间周转。
程宗扬起初并没准备大办婚事,但现在看来,不大办是不行了,即使为了彰
显自身实力,这个婚礼也必须办得热闹、气派。
双方谈过正事,云苍峰不顾程宗扬的苦苦挽留和自家幼妹的满眼幽怨,强行
带着云如瑶回到城郊的庄园。
「还未过门就搬过来住,成何体统」。
「是是是!大舅子你说的是……就住一晚行吗?」。
云苍峰虎着脸拂袖而去。
程宗扬只好与云如瑶依依惜别,然后打起精神,直奔尚冠里。
「大将军,这事你可得帮忙」。
霍子孟执杯慢悠悠饮了一口,然后一脸老成地拿起那张大纸帖子,翻开看了
一眼,接着一口水喷了出来,「啥?你让我当媒人?」。
「大将军德高望重,媒人的事全指望你了」。
「说笑的吧?我当媒人?呵呵呵呵……」。霍子孟很想把帖子拍到他脸上。自
己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当媒人?你以为你是太子爷吗?
程宗扬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也不想来劳烦大将军,可谁让我结亲的事让皇
后娘娘知道了呢?娘娘说这是喜事,尤其是前些天出了些乱子,正好需要件喜事
来冲冲喜,还特意指名请大将军作媒」。
霍子孟嘴巴都快歪到后脑勺了。赵皇后的性子自己还不清楚?从来都不是这
么没分寸的人。倒是这小子脸皮厚得要死,他若在皇后面前进些「谗言」,假的
也变成真的了。
不过霍子孟真正在意的,是此举背后的用意:天子驾崩,正值国丧,偏挑这
时候大张旗鼓的办喜事……合适吗?
肯定不合适啊。这分明是在打天子的脸。就算装进棺材了,那也是天子。这
边刚死了当家的,那边就敲锣打鼓娶亲办喜事,天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难道他不懂国丧期间,禁止民间嫁娶?可就算他不懂,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全
都不懂吧。阳武侯这么玩,置天子于何地?
霍子孟越揣摩越觉得此举来头甚大。天子尸骨未寒,丧礼就不作数了,往后
是不是连庙号也没有了?甚至于前面几位先帝,是不是都要去掉尊号?以此昭告
天下,帝统重归戾太子一系?
动摇国本啊。万一生乱,便是不测之祸。
可若是硬顶的话,谁会领情呢?那几位先帝都已经是死人了,死人能领什么
情?至于活着的人里面,有几个会为刘骜仗义死节的?刘骜秉政不过数月,就几
乎将天下人都得罪光了,天知道有多少人想往他坟上吐口水呢。再说了,皇后都
点头了,自己一个外人还瞎搅合什么呢?
「媒人这活儿……」。霍子孟为难地说道:「我不熟啊」。
「没事,」程宗扬道:「鸿胪寺那边我已经请了人,礼仪上的事不用大将军
费半点心,只要出个面就行」。
已经开始联络朝臣了吗?霍子孟浓眉紧锁,心念电转。最后眉头猛地松开,
爽朗地大笑道:「好事啊!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与舞阳侯结为连
理?」。
「云氏的yòu_nǚ」。
「哪个云氏?」。
「经商的云氏」。程宗扬解释道:「祖籍舞都,后来迁到建康」。
霍子孟神情有些恍惚,「他们家啊。难怪了……」。他一拍大腿,「行了,这
个媒人我做了!谢媒礼你可得备份厚的,薄了我可不饶你」。
「那还用说?」。程宗扬笑道:「舞都七里坊,产业一处。大将军只要看中,
尽管随便挑」。
程宗扬的承诺让霍子孟有些意外。七里坊一处产业很大吗?再大也大不到哪
儿去,起码拿来收买自己还差得远。不过这个「一处」大可玩味。自己有一处,
旁人呢?阳武侯在自家封地里给你一处产业,那是给你面子。人家都给你腾出位
子了,你还不上这贼船,等着人家把你当成碍事的绊脚石踢开吗?
霍子孟越想越深,最后索性想开了。天家的事,自己搅合个屁,左右是武皇
帝的龙子龙孙,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霍子孟捋着胡须笑道:「怪不得旁人都说你精于商贾。好算计啊」。
「和则两利」。程宗扬坦然笑道:「有财大家一起发嘛」。
「好一个和则两利。成,就这么说定了。等开了春,我去舞都住些日子」。
程宗扬揖手道:「必当扫榻以待」。
第二章、井底天光。
从霍府出来,班超已经等候多时,「大将军可曾答应?」。
程宗扬收起在霍子孟面前的惫赖之色,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班超欲言又止。主公在国丧期间大办喜事,未免太过孟浪,他匆忙赶来本想
劝谏,却没想到霍大将军竟然会一口应诺。主公看似鲁莽的一着,却试出朝臣能
够容忍的底线,可以说错有错着。他思来想去,最后长叹道:「天子尸骨未寒,
恩泽已尽,连霍大将军也弃之如蔽履」。
「知足吧」。程宗扬对刘骜没有什么同情,「人都凉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要是还活着,少不得被人扣上一顶失德的大帽子。这一死,倒是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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