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掌声响起,老人回过头来微微一颔首,而男孩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他抬起头时,与正凝视着他的姜玟桐四目相对。
秋夜的演奏会热热闹闹散场,靳阑带着姜玟桐走到这一老一少面前:“冯屏老师,高塬,这是我朋友姜玟桐,她也是音乐发烧友,第一次带她来,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姜玟桐朝着冯屏一礼:“冯屏老师,我一直久仰您的大名,今日才终于得见。很久没听到这么动人的合奏了,真是幸运至极。”又对高塬笑道:“你可真是让人惊喜。”
冯屏眼睛一亮:“高塬跟姜小姐竟然认识?”
高塬点点头:“我现在跟着她实习。”
“巧了,他是我外孙。”
爱音乐的人总有共同话题,冯屏对姜玟桐一见如故。
“学了十几年琵琶,放弃了真可惜啊。”冯屏听完靳阑的埋怨,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小姑娘,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容易冲动、轻言放弃,可人生的起起落落经历多了以后,发现这物件还是旧的好用。”
姜玟桐脸色一红:“冯老师,我都快30岁了,比小塬大10岁呢,不是小姑娘了。”
冯屏爽朗地笑道:“有什么不一样?你们对我来说都是小孩子家家。不过,学学大提琴也好,高塬也学了十几年,让他一会帮你挑一把好琴。”
秋风渐起,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冯屏略聊了几句,便跟他们告了别。
高塬背着沉重的大提琴,默默地跟着他们回到了门店里。
靳阑将摆着大提琴的玻璃柜门打开:“我这里大提琴不多,高塬你看看哪一把能稍微拿得出手一些?”
高塬看了片刻,又问姜玟桐:“你有基础吗?”
“……没有,还没碰过琴。”
见高塬又陷入了沉思,靳阑说道:“给人家挑个趁手的就行,不用拿你那套专业的理论来精挑细选。”
高塬哼道:“那怎么行,怪不得你干这行这么多年都没长进,原来天天得过且过。”
靳阑哈哈笑道:“你这小孩!你懂个屁!”
高塬果断地将玻璃门合上:“我直说了啊。你这里的琴都不行,不用试我都知道这些琴高音浮低音飘,大提琴难在定音,用这些便宜货事倍功半。”
姜玟桐问:“那依你看……”
高塬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把我小时候用的琴借给你,虽然有点旧,但我保证比这些样子货好千百倍。”
“哟,我说你为什么使劲埋汰我呢,原来是为了推销你自己的琴。高公子,你是吃穿不愁,别妨碍我这小商贩做生意行不行?”
高塬没理靳阑,而是转过头来,胜券在握地看着姜玟桐。
小小年纪,倒是霸道得很。
姜玟桐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17
高塬说他的琴都收在他们学校管弦乐团的储藏室里,姜玟桐便跟着他朝宁阳大学走去。
从凤林路到宁阳大学有一条小巷,沿途种满了银杏树,银杏叶给路面铺上了金黄色的地毯,脚踩上去沙沙作响。
高塬背着大提琴,在姜玟桐侧前方走着,像是怕她跟不上一般,他走得慢吞吞的。
男孩身量很高,却不瘦弱,背着大提琴的挺拔模样,像是她从前见过的银杉。
那年暑假,她跟着实践团去金佛山考察,爬了一天的山,终于在傍晚登上了山巅。传说中的稀世之树仪态刚健优美,像托塔天王的宝塔屹立在山脊之上,山风吹过,又可见满树银光闪闪,仿若跌入人间的星尘。
初见时觉得孤傲无比,靠近了才发现它处处是宝藏,和她身前这个男孩一样。
姜玟桐想,如果她弟弟姜文柏没有死,现在也应该跟高塬差不多高,会几样乐器,热爱踢足球和打篮球,抽空找找实习,再谈几场美好的恋爱。
多么好的年岁啊,世间万物都闪闪发亮,一阵风都能让人忧愁。
可文柏却一样都没来得及体验,生命永远终止在了8岁那年。
文柏5岁时,父亲娶了别人,姐弟俩相依为命,姜玟桐高中学业紧,对文柏的看顾很有限,所以平日里的接送和饮食只能拜托邻居。
姜玟桐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些她在灯下温书的夜晚,文柏总会在小床上瞪大眼睛等她学完,然后给他弹一小会琵琶。
他自小都懂事,别的小孩都开始炫富攀比的年纪,他还用着小时。那么多好玩的东西,游戏机、电视、游乐场……他却只喜欢听姜玟桐弹琵琶。
就连生病了以后,也是忍着病痛,尽量不给她添麻烦。
高考完了的那个暑假,已经骨瘦如柴的文柏再也没能醒过来,他躺在病床上对她绽放出最后一个虚弱的微笑,然后彻底离开了她。
独独留她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蹉跎。
后来,靳阑常说姜玟桐惯萧樾惯得没脾气,其实哪里是没脾气呢,只是她把他看做孩子,不去计较罢了。
姜玟桐正想得出神,脑袋不小心撞到了高塬背后的大提琴,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你走路不看路的吗?笨不笨?”高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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