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苏脑中一闪,语气淡淡,“我不信他,却也不信你,你将刘府府库搬空,难道不是运到了刘公公手中?分明是一丘之貉,这会儿却互相撕咬,谁能信呢?”
眼儿深邃,光芒内敛,她这回说给两人听,“二位不必装腔作势。”
刘彻言想都不想,“我大伯身为宫中内务大总管,手中数十条贡船,我只将那些东西运到中转码头,最后安置在哪儿,我却半点不知。”
刘公公冷笑呵呵,“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曝我的财路,还污我的金银,真是不杀你都不行!”
这一声如同下了格杀令,黑衣人窜来。
刘彻言皱眉要退,却觉手上一沉,让不躲不闪的夏苏拖累。眼看寒光森然劈来,他不得不先顾自己,放开链子,险险避开杀招,并喊戚明。
那个让杀手们逼进死角的戚明,忽然身手大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但反要几名黑衣的性命,更护到刘彻言身前,手中多了一柄软剑,剑尖颤如蛇吐信,嗡嗡铿锵之音不绝于耳。显然,刘彻言这最后一道保命符,是强手中的强手。
雨豆成兵,倾若枪箭,园中局势一变,顿然势均力敌。
“抓住刘苏儿!”刘公公却不忘今日所为何来。
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想得美!”刘彻言更不可能让出。
夏苏立在大雨之中,发丝滴滴嗒嗒落珠串汇溪,却丝毫不狼狈。灯光编织的金纱让雨打沉,但眷拢她周身,令容颜濯濯生辉。
她哈哈大笑,好像要将所见的龌龊,所闻的卑鄙,所受的痛苦,统统倾倒入这一场暴风雷雨,从此再不必介怀。
笑不止,眼泪雨水交混,湿袖抹过,目光明澈似泉,面对两边来捉她的手,突将一个火折子扔进身侧屋窗。
桌案立时起火。
刘氏伯侄异口同声,“灭火!”
“价值连城”的八幅画,还在屋里。
这时,刘彻言见夏苏跃起。她的手脚明明锁着链子,却轻盈仿佛如一片飞羽。他冲上去就想再拽人下来,感觉手上抓住了什么,自以为身手敏捷,心头还一喜。
“哟,你小子的手往哪儿摸哪?”
人,倒拽下一个来,却是大老爷们,狭细fēng_liú目,长得油里油叽,一身九品官衣。
刘彻言不认识这人,自然大惊,却不死心,抬头往屋顶上看。
雨势不减,夏苏仍在,但她身上已淋不到雨。
一把青竹铁骨伞,一个布衣灰白的男子,为之撑雨,为之撑天。
那个男子,刘彻言在苏州见过,名叫赵青河。因为心厌,他不情愿多看,此时对方却不容无视,气魄巍然,如山压顶,令他喘不过气。
“喂,别当我死人啊。”狭目男子姓董,官居苏州府衙师爷,手持刑部捕令铁牌,“二位,今告你们强夺他人家产,阴谋杀人,贪赃枉法,呃--”
“妄顾伦常,不忠君不孝父,不仁德不义富,其心诡狡,害命冷血。”赵青河提醒。
董师爷不感激,附送白眼一枚,“你个平民老百姓,一边看着,别插手本师爷官务。”
赵青河哦哦,表示明白收到,“既然不用我插手,那我带苏娘走了。”
董师爷大叫,“谁让你走了?让你看着,关键时候--”嘿嘿一笑,“捞一捞兄弟我。”
刘公公见势不妙,转身要逃。
四围墙上,刷刷竖弩,雨水浇得铁箭发亮。喊杀阵阵,铁甲兵士涌进小小园子,围得无缝无隙。大驴,乔连,乔生,从屋顶上砰砰落地,与官兵们一起,同杀手们交战。
“刘公公悠着点儿,你们伯侄刚才一番话,不止我,刑部尚书大人,阁部张大人,全听见了。想不到,想不到啊,您老位高权重,还是巨贾,可惜来路不正,要吃官司。”董师爷抓人,罪状数落不清,说话冷嘲热讽,气死罪犯。
刘公公吓得腿软,呆坐雨坑中半晌,突然喊起冤枉来。
只是,无人理会。
戚明剑术卓绝,轻功也妙,这般铁箍的包围之下,一支剑使如月华之轮,无箭穿透,将刘彻言带上半山小亭。
年久失修,亭里也下雨。
然而,青伞在后,青河之侧夏舞天。
刘彻言双眼恨到发红,满腔怒火令他吞不下一口气,挥开戚明,回身瞪着对面一双人。
“赵青河,你居然没上当?”
这一晚,三年筹谋成为镜中花,输谁都无妨,为何偏偏是这个男人?而夏苏,双手双脚皆系链,又为何行走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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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片 青苏一舞
赵青河笑眼但看夏苏,“刘大公子不服,这当如何?”
心潮汹涌,夏苏的动作却静,接过赵青河手中的伞,“那就说说清楚,让他死也瞑目。”
她没信错他,他终于来了!
赵青河从善如流,向夏苏小行鞠礼,才对刘彻言道,“苏娘让我说说清楚,她的话我不敢不听。就从一开始说,某公公欺民霸女的案子,是我送交衙门的,哪知后来闹得那么大,吓得你大伯父退婚,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就此一件,之后高相上位,常大公公倒台,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我只帮张大人打打下手,顺带提了提你大伯的事。”
刘彻言心惊,这么算下来,赵青河岂不是比他还早到京城?
赵青河可不管他什么脸色,继续玩心理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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