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记得没有再启用外族的官员,是因为先帝晚年时候,有个土司想造反。”今上淡淡打断了沈玉婵的话,“后来朝廷平乱之后,就改了对西南诸郡的官员调配和评判方式。”
沈玉婵是不知道这些古早事情的,乍一听今上这么说,也吓白了了脸。
赵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道:“若只听这些的话,倒是觉得当初改西南吏治,是有些过于武断了。”
今上抬眼看向了沈玉婵,又道:“你方才的话还没说完,继续说吧!”
沈玉婵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才接着说道:“陛下刚才说的那事情,民妇并不知道……只是民妇觉得,当初的办法虽然有弊端,但却也有好处,这些从当地提拔起来的官员,至少是把西南诸郡真正放在心上的,而现在吏部派遣过去的,一方面听不到也听不懂百姓的呼声,另一方便也只把去西南作为他们履历中的一环,或者是他们因为听不到也听不懂,所以只能听到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说的话,所以也只能把去西南当做是……当做是他们平步青云中间的小小一步。”
今上道:“你虽然是女子,但有这番见地也是不凡了。”
沈玉婵不敢抬头,这会儿她倒是和马阜一样紧张了起来。
马阜一派天真地看向了今上,道:“可是陛下……不是有陈王殿下做了好多好多事情吗?所以有没有这些官也无所谓啊……”
今上噗嗤笑了出来,道:“那可不行……你看现在陈王在京城呢,谁会去西南做那么多呢?”
马阜有些失落,又想起来之前赵曦纠正过的事情,于是蔫蔫道:“那还是……还是不要像现在好了。
今上轻轻叹了一声,也没有在陈王府多留,就带着赵曦回宫去了。
回去延英殿中,今上重新看过赵旸的奏折,苦笑了一声,道:“再看看这折子上的歌舞升平,竟然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赵曦琢磨了一会儿,道:“或许太子现在看到的,也只是那里的人想让他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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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赵曦说的这样,从赵旸京城出发开始,西南就已经收到了风声,再加上之前马殷的案子闹得那样大,西南上上下下都紧张地统一起来商量对策,最后就想出了一个很有风险的办法,那就是让赵旸“看到”的一切,都是正正规规,规规矩矩,毫无差错的。
这办法的风险就在于,如果这位太子殿下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那么他们做出来的一切太平盛世都是白搭。
可大约是上天垂怜,赵旸并不是一个喜欢打破常理的人,去到西南之后,他也一直按照计划中的行程在慢慢地探查。
这是他第一次出京,也是第一次独自行事,虽然之前在京城看过折子处理过政事,但这些都是在今上的监督下进行的,他知道自己有犯错的机会,甚至做错了也有今上在后面替他抹平。那些说白了,都是在纸头上用笔墨完成的,他自己亲自去做亲自去动手的,西南这件事情是第一次。
他曾经说过赵曦做事毛躁不计后果,甚至也为赵曦善后过几次,但那时候的心态与这个时候不一样了,他倒是突然感受到了若是真的来做一件事情,比嘴巴上随便说一说要艰难太多。
于是他能选择的就是最简单最保守的方式,大约不会出错,也大约不会有什么建树,一切都只是中庸之道。
而这样的选择,就恰好称了人家的心如了人家的意。
赵旸到了西南之后,一直没有看到马殷案件中所反映出来的那样富商大族只手遮天的情形,甚至百姓们也都是安居乐业的样子,他开始情不自禁地疑惑起来,马殷的案子究竟是一个缩影,还只是一个孤例?
同行的吏部官员们自然是看着赵旸的脸色行事了,这么一城一镇慢慢走过来,竟然见到的都是繁华景象,与京城相比都快要相差无几。
有人觉得不妥,但与赵旸说过之后,赵旸却隐隐有些不满。
他们去到隆城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隆城县令孙璐穿着朴素地迎接在了城门口,他身后的隆城显得十分破旧,里面的老百姓看起来穿着也十分朴素甚至有些破旧,根本比不了之前走过的那许多地方,于是赵旸一看到这个,便觉得这孙璐一定是马殷那案子中提及过的那些鱼肉百姓的人了。
他不动声色地进去了隆城,只见百姓们看到他们的时候并没有那些欢欣鼓舞的神色,甚至孙璐也没有安排百姓在道路两旁迎接,他们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间或会有好奇的目光飘过来,然后又谨慎地缩了回去。
孙璐是一个黑粗的壮汉,他见到赵旸之后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在县衙中,他细细地把隆城和下辖的乡里的情形说了,又说了今年的收成和百姓们的情况,他说得也很简单,只说隆城现在只能勉强自足,今年的收成还算好,百姓们可以不用饿肚子,但明年开春时候还要看天气,若是开春时候大旱,明年就很难像今年这样过得好了。
赵旸翻了翻那些卷宗,问道:“孤一路走来,却只有你这隆城,显得最为破旧。”顿了顿,又道,“也只有你这里的情形,最为……最为凄惨,百姓吃不饱,收成不好,税金不足,甚至县衙修理也成问题。”
孙璐是知道其他地方是如何粉饰太平的,他向来都不与那些人来往,只老老实实治理自己的地方,让自己治下的百姓能比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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