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雍恨他,他固然不好受,可也有一种受到惩罚的快意,反而当霍雍这样没什么情绪的淡淡说话,却不容拒绝的时候,燕云总觉得仿佛时光倒回,仿佛霍雍还有缠绵情丝未曾断绝。
这或许是幻觉,或许是真的,但对燕云来说,都是蚀骨之毒,只能让他肝肠寸断。
他机械的转过身,看了霍雍一瞬,也不反驳,主动接过钥匙,爬上了驾驶座。
霍雍倒是有些意外燕云的主动选择,不过旋即明白过来这是因为他的迷惑性更高,更容易出去,而只要出去了,就是他们再次分道扬镳的时候。
第一次两人分离,是燕云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留下一张纸条,彻底消失,第二次也就是今夜了。
霍雍有一种深沉而无来由的宿命感,似乎这是个故事的开头或者结尾,夜风飒飒,拂动人的衣角,强烈的预感和刻骨的情怀都同时主宰他,他想要专心于自己的理智应该专心的,比如眼下的困境,但却情不自禁的感到自己在偏离轨道。
比如他要求燕云和他一起出去。
即使出去就是真正分离的时刻,而这短暂的相处也没有任何作用,但他毕竟还是这样要求了。
燕云出奇的不擅长拒绝。他从来如此,这一点即使在他伪装的时候也很轻易地就暴露了。霍雍深知这一点,让他意外的是到了这个时候,燕云还是这样听他的话,甚至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可以拒绝。
霍雍在半摇下来的车窗外看着燕云苍白的脸,觉得那好像一轮残缺的玉璧,在夜里也有温润的光晕,似乎很适合用手掌的边缘缓慢接触摩挲,给他带来一点人类的温暖,但他随后就转开了视线,从另一边上车。
燕云咬着嘴唇内侧的软r_ou_,发动了小货车,借着远处的微弱灯光打方向盘,转过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气,往那个小门开去。
这货车白天里装过蔬菜水果,到了夜晚虽然被无尽稀释,可还是能闻到热带水果甜蜜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的清润,轻而易举就能勾动食欲。大概是些菠萝和芒果,气味是s-hi漉漉的,似乎带着水果丰厚的水分。
这香气来的幽微而柔软,却冲淡了缠绕着燕云的那股霍雍的味道,他终于觉得能喘过一口气。况且霍雍坐在副驾驶座上,他除非扭头,否则只能用眼角余光看到他放在膝上的一只手,深色的裤子几乎消隐在深夜。
这也让燕云有很多恍恍惚惚的想法。
霍雍的手看着不像是杀人的手。看不到他的脸,燕云倒是能感到些微的放松,任由这无法控制的大脑一角仍旧把思绪缠绕在身边的人身上。
他手骨生的很漂亮,修长,掌心恰到好处的厚,颇有安全感,手指长而灵活,是很均匀很内敛的象牙色,燕云喜欢这双手,也无法否认自己怀念这双手抚摸他的后颈,头发,耳后肌肤的感觉。
霍雍待一个人好,就好像他眼里只有这个人,极尽温柔,把他圈在领地之中,对他百般眷恋温存,即使明知道自己能够顺利的走到这个人面前多半还要仰赖这张脸十足十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可燕云仍然无法不为这种温柔目眩神迷。
他庸俗而肤浅,甚至都不知道要一个人的真心,而只溺死在这些虚幻的泡影之中,至今都神魂离体,无处归依。
他算计霍雍,得到怜惜与垂爱,而霍雍这样就报复足了他,这笔账燕云只算出来一个倾家荡产,一无所有的自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霍雍就觉得心虚,明明他已经失去太多,可却仍然对霍雍充满了心虚与愧疚,甚至设身处地的想怎么才能补偿他。
决定救他只是一念之间,可这一瞬间燕云就清楚,自己并不是一时糊涂,也不是因为情绪冲动,他只是做出了决定,拨开了迷雾,想要无论如何,都不辜负自己认清的现实,追随自己的本心。
是他先爱上霍雍的,如坠深渊,无法生还。
开始的难堪,重逢得尴尬,燕云甚至无暇去感叹为什么他的命运如此艰难,更不知道自己除了让霍雍脱身之外,还有什么办法不负本心,眼下他只能咬住嘴唇极力忍耐,看着小门那盏灯光越来越近,门前的保安疑惑的表情越来越清晰。
燕云放缓了速度。
采买是有固定的时间的,一般要配合云海楼起床的时间,都是在大清早,赶着买回来最新鲜的水果蔬菜,而这时候这里的保安虽然未必知道霍雍消失了,但一定察觉得到这其中的怪异之处,电子闸门半阖,小货车要挤过去一定会撞在这个保安身上,燕云就是为此而犹豫。
霍雍察觉了他的变化,又利又快的扭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可燕云多少猜得到,他已经做好扭断自己脖子的准备了。
虽然那不是一双看起来就能够杀人的手,可真的杀起人来也并不会手软的。
燕云摇下车窗,放缓车速,在保安已经警惕的迎上来查看的同时,对着他微微一笑。
他这张脸在云海楼这里是最近才被人熟悉的,但谁都知道他是自己人,自然而然就放松了警惕。这保安是个本地人,不会说汉语,好在燕云会一点泰语,日常对话能应付,听明白了他说的是“怎么回事”。
人很容易被熟悉的事物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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