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表面上,姜先还是要站稳自己的立场,即公正客观又偏向着女莹。又必须使南君相信,他对蛮地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不过是对熟人的普通相助。
不问话,姜先是不会主动回答的。
屠维的立场就很明显了,他憎恨着太后的家族,对新后家族也没有丝毫的好感。女儿站女莹,于公于私,他都会支持女莹。不过,现在他考虑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行事直白,做了自己憋了好几年还没做成的事情,实在是大快人心。又因为简单粗暴,不免令人侧目。想要做得更多,更痛快些,将旧账算清,就要想好退路。如此看来,北上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如果要北上,就要将孩子们的遗骨都带上,要将族人安顿好了。女儿已经为族人争得了土地城池,几十年过去了,恰好给愿意迁出来的族人一个安身之所,做成了自己最后要达到的目标,以后的路,看天意看獠人自己的努力。只要女莹还在,獠人与女莹便可结成盟友。互相都是安全的。屠维也可了结一桩天大的心愿。
这么一想,顿时神清气爽。他并不安土重迁,从家乡到旧王城,再到新王城,期间不知道搬多少回家,有家人就好。痛痛快快地报仇,再开开心心地与家人过生活,屠维打定了主意,随女儿北上看看。
屠维便代南君接了话:“你要说得如何明白?你问,王便要答了吗?”
西奚是很想与屠维顶几句的,但是不敢,这几年,屠维恨他们恨得不行,却拿他们没办法,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屠维看起来,比卫希夷魁梧得多了,也能打得要命……
将脸一撇,西奚只管问南君:“王,如何?”
南君是个痛快人,也不再召集重臣商议,他心中其实早有了决断。妻子和女儿各自的担心,他都看在眼里。心中的天平,加上国运的筹码,便偏向了女儿一些,问话的时候还故意做出了公平的样子,先问妻子,再问女儿:“你们怎么看?”
阿满被亲爹气得不行,想到儿子,又坚持住了:“话糙理不糙,请王定个章程下来,咱们一家各安其位。您说什么,我们便怎么做。”
女莹说得更多些:“母族妻族,各有功过,互相攻讦,易为小人所趁,荆伯便是前鉴。各负血仇,再明白的道理,也要有信任才行,如何取信?”
南君给了女儿一个赞许的眼神,又问卫希夷:“阿莹归国,你有大功,你怎么看?”
卫希夷道:“我知道,您想要这国、这家,太太平平的,我也不想昔日乐土变成坟场。阿莹点头,我便在此收手,不再主动杀人。谁要恨我,就让他恨去,我要杀的人,已经杀得差不多了,谁想来杀我,就来好了,我保证还手!活人我是不怕的,死人,我会让它再死一次的。原谅太浅薄了,浅薄的事,我不去做。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南君的脾气出奇的好。
“我曾发誓,让这世上再没有会吊人的旗杆,再没有逼死人的祭祀。这件事,我是会主动去做的。”
南君沉吟了一下,问道:“若是当初,我没答应喜和羽呢?他们想被我承认,唯一的办法,就是一起去死。”
“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我只知道,谁都不能拿这个事儿逼我去死。他们已经去世了,没法问他们的想法,既然爹说我和姐姐还是有点像的,我遇上这样的事情,大概……是不会在乎反对的人的意见的。”
有本事来拆!拆不了,我将你们骨头全拆了!
南君大笑:“那是你,是他们,还有许多无法在一起的人呢?用生命证明一件事情,是对选择的尊重。前一条,除了男女自愿赴死,我废止绞刑。后一条,我答应你。”
卫希夷郑重一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再多言。女莹不招呼,她不会再开口、不会再有多余的行动。女莹得自己做一些事情,向整个国家证明她自己,而不是被一个上蹿下跳的朋友抢去光彩。
南君再问姜先:“唐公有何教我?”
姜先微笑道:“前番南下,听君一席谈,获益匪浅,本该有所回报,奈何我年幼,见识浅薄不敢妄议。若问我的看法,倒有一些。我只问一句——七年不见,诸位,互相了解吗?还将公主与希夷视作顽童吗?还以为还能再经历一次分裂吗?”他装作不偏不倚的,将双方都问到了。
南君也很想知道双方是怎么想的,以目示意,让双方来讲,他与姜先二人心有默契,一搭一唱,将自个儿摘了出来,做了裁判。殊不知,他与姜先心中早有取舍,却都作公平的模样。西奚想与南君直接谈判,那是不行了的。
【还有闺女好。】南君感慨不已,闺女没回来,是他与西奚谈判,分了君臣,却没显出君的高位来。女莹一回来,直面西奚,南君便超然了。
阿满生怕好好的事情,再让西奚的嘴巴给弄坏了,西奚急切入宫的原因,她从对话里也看明白了——祭司没了,筹码少了一大块!果断地放低了姿态:“求活而已。”再次联姻之类的打算,是没有了的,说拧了,激起那个杀神再来杀一回,怎么办?
女莹也大方地道:“王后与太后,毕竟不同。我饱受流离之苦,说话直白,您别介意。背叛过的,与一直忠心的,若是一样的待遇,会令人心寒。弃暗投明的,与一条道走到黑的,若是一样的待遇,也会令人心寒。各安其位,很好。”
阿满没想到她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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