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六子成亲不过十来日,村里便有了闲话。
盖因姚瑶作为新妇,不仅每日不知早起侍奉公婆,就连家中的家务也是一样不沾,陈三叔、陈三婶和六子每日下地回来灶上竟连口热饭都没有。
村人都说六子哪是娶了个婆娘,这分明是请了尊神回家供着。
仲春初四日,□□正中分。
春分正是踏青野游的好时候,对山村众人来说更是挖野菜的好时候,因着村子里曾有人挖错野菜导致中毒受了好大一番罪,这两年村里人挖野菜时都会叫上苏妍,请她帮忙分辨。
也是因此,苏妍才头一回见到了姚瑶。
与村里粗布短打各个胳臂间挎着篮子手里带着小铲子的妇人们不同,姗姗来迟的姚瑶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她着葱绿撒花烟罗衫月白挑线裙,腰间压裙的藕荷色丝绦随着走动款摆,描眉涂腮,硬是将原本五分的颜色提成七分。
见她如此装扮,几个妇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道:“这哪是来挖野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出来踏青了!”
姚瑶袅袅娜娜而来,视线在粗布短打青布巾包头的众妇人身上扫了一圈,眼里浮现一丝不屑,本就微扬的下巴抬得更高。
然而下一刻,她视线一顿,面上流露出愕然,随即眉梢紧锁,眼里流露出深切的不悦。
只见一众粗布短打的妇人中,有一人着天水碧窄袖短衣束口长裤,满头墨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在脑后,素面朝天不施粉黛,顾盼之间玉然生辉,灵动粲然如山野仙灵。
那人身旁的男子,朗眉星目容貌俊逸,竟是她此生见过的皮相最为出众的男子,而此刻,男子的眼里全然是他身旁的女子。
看着男子全心全意的注视着那女子,竟连一丝目光都不落在自己身上,姚瑶恨恨咬牙,随即想到什么,她不屑一笑,强逼自己移开视线——
皮相长得好又如何?不过一个傻子。
感受到落在身上令人不适的目光,苏妍淡淡瞥了一眼姚瑶,侧身避开她的注视,扭头对一旁的仲康夏花道:“咱们走吧。”
夏花兴致高昂的扬扬手里的竹篮,大力点头,“嗯!”
仲康面无表情的瞥了夏花一眼,颠颠的跟上苏妍的脚步。
一众妇人成群结伴进了林子,唯有姚瑶一人还留在林子外,她愤恨的跺脚,暗自咒骂一句,满脸不愿的进了林子。
春日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经过*枝叶一冬的滋养,现下林子里生机盎然,野草小树蓬勃生长,嫩嫩的枝桠伸到处伸展。
众人穿得皆是易于行动的短打,在林子中行走很是方便,可姚瑶为了艳压群芳今日特地挑了自己最美最好的衣裳来穿,广袖长衫挑线裙子以及腰间的丝绦时不时便会被草木枝桠勾挂,如此重复几次,便是再得体惊艳的装束都会平添几分狼狈。
在腰间的丝绦再一次挂上林子里的灌木时,姚瑶低咒一声动作粗鲁的解下丝绦丢弃在地上,而后抬头看向队伍前列行动敏捷的苏妍,眸子里满满是嫉恨和不甘心。
她一定是故意挑这种难走的路走,就为了给她难看!
***
那抹视线又落在苏妍身上,她细眉微拧,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挖下手边的苋菜,蓐下一把种子朝身旁一位妇人道:“吴婶,吴叔这两天不是得火眼了吗?用水煎点苋菜种子喝了就没事了,不用吃药。”
吴婶双手捧着苏妍递给她的苋菜种子,惊喜道:“还有这法子?以前咋没听说过呢!”
苏妍温婉一笑,言道:“我前两天在医书上看到的,是个偏方,不过吴婶只管放心,不会有事。”
“哟!偏方啊,这可不能随便用,万一出个啥事,你能担待得起?还说自己是大夫呢,随便看个啥就让别人试……”
霍地,一道语气不善的声音传来,苏妍扭头一看,原来是姚瑶。
苏妍在方才第一眼见到姚瑶的时候就觉得她似乎对自己存着很大的不满,如今看来确然是。
“我苏妍姐不说自己是大夫,难不成你是?”一旁的夏花无力翻了个白眼,呛声道。
“就是啊,陈家媳妇,这么多年苏大夫从没出过错,我相信她!”吴婶朝姚瑶善意一笑,道:“咱这几个村子平时有谁有个啥毛病都是苏大夫瞧的,保管好使!不信你问问六子就知道了,相信苏大夫保管没错的!”
吴婶这一番话本是想劝姚瑶,殊不知她话语里提到六子的事更是让姚瑶对苏妍又添一分不满,看她的目光如淬了毒一般——
惯会勾搭男人的狐媚子!
作为十里八乡少数的几个有功名之人的女儿,姚瑶这前半生的日子可谓是过得顺风顺水无半分不顺心。
姚母被诊出身怀有孕那日恰是姚秀才得中秀才之日,姚秀才便将姚瑶当做自己的福星,对这个而立之年才得来的独女极尽疼宠,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生怕她受半分委屈,身边的人对姚瑶亦都是捧着哄着,唯恐开罪于她。这才养成了姚瑶这般自负自傲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
何况,与小镇寻常女子不同,姚瑶是跟着姚秀才读过几本书的,是以,姚瑶素来觉得自己与其他女子不同,甚至打心底里看不起一般的农户女子,认为她们粗鄙可笑。
情窦初开之时,姚瑶也曾憧憬过未来夫婿的模样,他高大,英俊,文武双全,对她痴心相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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