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脸上尽是压抑着痛苦之色的项硌,叹了口气,道:“阿硌,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你求我的我全部都会答应你。你的父亲,虽然恶毒至斯,但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儿子,他成为今天这样,也是我教养不当所致。但我会饶他们不死,但二房所有人,除了你,都将会被终身圈禁,再不得与世人来往,你,可接受?”
项硌跪下,落泪道:“谢祖父,孙儿并无异议。只是孙儿无心留在王城,此事后,孙儿就会离开王城,浪迹天涯,行医为善为父亲和兄长以赎他们的罪孽,还请祖父成全。”
老西夏王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想做什么都随你的意吧,但阿硌,你记住,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没有做错,也不必为他们的罪孽而惩罚自己,好好的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了。你记住,王城,西夏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欢迎你回来。”
项硌含泪应诺。
却是先时项珂和项砾与西羌族和西域密谋囚父夺位,此事被项硌知晓,项硌久在西夏西域各处行走,心性豁达慈悲,知道父亲所做之事并无成功的可能性,只会将西夏拖向损失惨重之路,便在事前就跟自己的祖父老西夏王告发了他们。
只是项珂和项砾毕竟是他的父亲和兄长,项硌虽然觉得自己做的原则上是对的,但仍然受到良心上的折磨,他告发他们的同时也求了祖父饶父亲兄长侄子侄女们的性命。此时他得到祖父允诺,就决定离开王城,在不能原谅自己之前,再不愿回来。
项硌离去,项墨便上前扶了老西夏王,道:“祖父,孙儿来晚让您受惊了,您也受累了一天,还是先回去歇息一会,此事待孙儿善后吧。”
老西夏王拍拍孙子,又是骄傲又是心痛,这个孙子已经成长为一个出色的西夏王,他死而无憾了,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临死前,三个儿子竟然两死一废,他心灰意冷,也已觉得了无生意。
老西夏王点头,道:“阿墨,我是累了,你把事情处理了,回去安顿好你媳妇,晚上过来我这里说话吧。”
说着也不让项墨相送,便让内侍扶着回了内室。
项墨目送着他离开,看着自己眼里一直刚强坚韧,那些病痛阴谋都没能磨损他丝毫锐气的的祖父仿若瞬间苍老了十数岁,项墨心里也是十分难受,他甚至怀疑自己这样放纵二伯让他蹦跶到现在最后将他钉死顺便一举打击西羌族的势力是否是一件正确的事?
可是他不是一个犹疑的人,那一刹那的怀疑不过是一闪而过,他知道,他的祖父也是赞同他这个做法的。
因为他的祖父不仅是项珂的父亲,还是西夏的王,也是项璜和项琮的父亲,而他的大伯和父亲,在祖父的心里一直都超过了他二伯不是一丁点。
只是项墨也没想到他父亲会死,他的功法突破十层,前世的记忆慢慢呈现。前世里,他的父亲也是为了项砚而死,却不是死在去京都的路上,而是在韩忱杀项砚之时救项砚而死,他以为既然韩忱已死,前世的局便已破,没想到,父亲还是为了项砚死了。
因为早已忆起了前世种种,而前世的他经历的死亡太多,杀戮太重,那些冰冷的记忆反而让他对他父亲的死悲痛和震动没有那么大,也许不过都是宿命而已。
姜璃走到看着老西夏王背影发呆的项墨身边,唤道:“阿墨哥。”
项墨低头,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他伸手微微触了触姜璃的头发,就收了回去,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冲撞了孩子,他们的孩子。
想到姜璃现在有了他们的孩子,他的心就是无比柔软,只恨现在无暇场合也不对,不然他只希望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他可以抱着她安慰她这些时日的煎熬。
项墨柔声道:“阿璃,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荔园歇息,我会尽快回来看你。”
姜璃点头,却不顾他的避让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好一会儿,然后才低声道:“阿墨哥,我等你回来。”
她一直在等他,他也一直在寻找她,所幸,这世他们寻找到了彼此,将会一直在一起。
定昭三十六年六月,大齐皇帝景帝崩,太子姜缵继位,为熙帝,翌年定国号为德昭,奉生母阮皇后为皇太后,尊号慈圣安懿。
定昭三十六年七月,西夏王项琮得知景帝驾崩,携四子项砚,四儿媳玉阳公主赴京祭奠,途经陕西遭西羌族人刺杀,为救四子项砚而亡。
同月,老西夏王次子项珂谋反,勾结西羌族以及西域月支国回鹘欲围杀西夏王府,事败,阖府终身囚禁于西山别院。
定昭三十六年八月,大齐新帝熙帝册封西夏王世子项墨承西夏王位,为大齐朝第七任西夏王,册封原西夏王世子妃皇贵瑾惠郡主姜璃为西夏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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