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们明白,奴才们记住了,记住了……”好些人都不自觉地流出了眼泪,甚至有些人当场便尿了裤子,封闭的殿内发出一股骚味,让人不能忍受。
杜后皱起了眉,然后看去靠近门口的惜梦,吩咐道:“回宫。”
“是,娘娘。”惜梦其实也有些怕,但是幸运的是与皇后娘娘相处的时日多了,她知道娘娘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且极重信誉,只要承诺了不杀他们这些知情人,在他们守口如瓶的前提下,便不会动手。
殿门大开,已经是星月参差,漫天的光亮,银辉落在人的身上,像是笼了一层薄冰,又像是披了一件纱衣。
回到朝凤殿后,杜后疲惫地命人关上殿门,她看着遗庆怀中还在哭嚷的孩子,看了好一会儿后,才低声沙哑地吩咐道:“送下去吧,让个明白人伺候着。”
遗庆应声退下,惜梦扶着杜后入了殿内宽衣,等杜后换好了衣服,海福也便回来了。
杜后闭目,揉额问道:“事情都办完了?”
“都办完了。”海福悄声上前,看出了皇后娘娘的疲惫,轻手轻脚地开始为她揉肩,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娘娘,这么大的事,您看是否需要告知杜相一声?”
杜敏贤很慢地掀开了眼帘,没有任何表情地说:“海福,你是谁的奴才?”
“海福自然是娘娘的奴才,娘娘,海福绝对没有二心的。”杜后的话惊得海福心惊肉跳,立时便跪去了地上,眉目紧凑,害怕得眼中都泛起了红血丝。
这当是他今日第二次被吓了,而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恐怖。
杜敏贤幽然地转过头,凉凉地看着他,眼中瞧不出任何情绪,半晌后她才忽然笑起,然后伸手将海福扶起来,说道:“别害怕,本宫只是担忧而已,担忧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可能也是父亲的人。”
“娘娘……”海福心头一软,方才的害怕又瞬间散了,他瞧见皇后娘娘又闭上了眼睛,拍了拍肩,他便机敏地上前又为皇后揉肩,可心头的酸软怎么都压不下去,便又说道,“娘娘,您放心,海福只听命于您一人,包括遗庆和惜梦,咱们跟娘娘都是一条心的,还请娘娘不要忧神。”
“谢谢。”杜敏贤闭着眼,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海福听得一阵眼睛红,颤抖着唇,好一阵才压下哭泣的冲动。
☆、诉忧肠
月圆夜,落空正跟伙计们吃完饭,一叶酒肆的大门便被人猛烈地敲响,锤子嘟囔了一句:“都打烊了,什么人啊,这个时候敲门。”随后便跑去看看是谁。
庞大厨也很是好奇,探头张望着,落空则是淡淡地将视线投过去,却也没有多少奇怪探究的意味。
门打开后,一人抱着一坛子酒,醉醺醺地冲着锥子嚷嚷:“同是天涯沦落人,苏夫人,咱们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天色昏暗,唯有月光照明,锤子定睛看了许久,才瞧出那个醉汉是谁。
“洛少爷,您怎么喝的这么醉,冉福呢?怎么没跟着您?”锤子将洛修竹扶进屋中,将门关上,一回头人就跑到他家老板娘跟前去了。
洛修竹坐在落空的旁边,抱着酒坛子,脸颊通红地笑嘻嘻看着她,笑得落空都皱眉了,他才傻兮兮地说:“苏夫人,你我都是被人抛弃的,你说我们是不是同病相怜,是不是应该把酒言欢?”
“你喝醉了。”落空皱着眉,陈述道。
“没,我没醉,我很清醒,我知道她现在一定不好受,别的女人给她心爱的人生了个儿子,她现在一定很痛苦,一定嫉妒死了。”洛修竹笑嘻嘻地说着,“好奇怪,明明之前我想方设法让她嫉妒,让她厌恶她心爱的人,现在我却怕了,好怕她难过,好怕她会因为嫉妒而痛苦。”
洛修竹抱起酒坛子又喝了一口酒,双目湿润迷茫地说着,整个人像个醉虾,红彤彤又懒洋洋,同时带着厚重的抑郁。
落空看着他的眼眸越来越深,直到入了深渊的时候,她才平静地对庞大厨与锤子说道:“你们先回去休息,他由我来照顾。”
两人有些犹豫,锤子有点担心老板娘的安全,就算洛少爷平时瞧着挺正人君子的,但是现在醉醺醺的,难保不对老板娘做些什么,前一阵子不是才向老板娘求娶不成吗?
庞大厨则是一脸的好奇,心里痒痒的,极度想要留下来听,却见老板娘泰山一样的神色,又不太敢明目张胆地留下来听八卦。
两个人犹犹豫豫地还是走了,洛修竹分毫不觉得身边少了人,还是醉醺醺地反复着:“我好怕她难过,离开了京城,等到她真的因为妒忌而狂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最怕的不是她心里没有我,而是她难过。我怎么这么蠢,这么自私?明明自己饱受嫉妒之苦,为什么还要拉自己心爱的人下这无间地狱,为什么?”
他问完了话,又抱起酒坛子喝上一口,然后转头看去落空,茫然的神色骤然又诡异起来,笑得跟傻子一样,又说:“照道理来说,她第一个杀的人不应该是岳云裳,应该是你才对。”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岳云裳能够得到宫夕月的盛宠是因为你,也是因为我。”他的眼睛散发着邪气,整个人不像是人,反而像是鬼,“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宇文磬将你掳至深巷那晚?你一定不明白宫夕月为什么忽然那么做,因为他觉得对不起你,觉得他辜负了你,因为那一晚他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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