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熹淡淡应,似乎不爱提这事。
“那你知道自己来自哪个世纪吗?”
“不知道。”宋熹的声音在黑暗里,带了一点淡淡的无奈,甚至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忧伤,“我只知道我脑子里的那个人生活在一个与当下完全不同的地方,那个地方有高速发展的现代文明,有这里的人想都不敢想的物质基础,那里的飞机可以上天,火箭能飞太空,那里有网络,不见面也可以聊天……”
“那你不就来自21世纪吗?2015年?2016年?”
“不知道。”宋熹继续摇头,“自我醒来,我其实就有些弄不清楚了。我到底是宋熹,那个被萧家陷害摔下马死过去,又被萧乾搭救而灵魂附生的宋熹?还是另外一个人?而且,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在他淡淡的叙述中,情绪不多。
可墨九却非常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因为在这个时候,宋熹确实没有必要再骗她。
“一开始,我是惶恐的,小心翼翼的生活在宫中,就像藏着一个秘密的怪人,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的遭遇,也不敢向任何人询问……我即有宋熹的记忆,又有另外一个人的记忆,两种记忆都一样清晰,我每天都纠缠于究竟哪一个才是我的痛苦中,寻找我灵魂的归属。一直到……”他突然朝她走近一步,近得墨九几乎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以及怦怦的心跳了,他方才停下,沉声对她道:“直到听到了你的名字。”
“听到我的名字?”
从初识得他,已过过**年了。
好多的记忆,讲实话,墨九已经开始模糊和混淆。
可显然,宋熹记得比她还要清楚,对她置疑似的相问,他苦涩一笑。
“那日我听得舅父说,萧家为久病不愈的萧大郎娶妻冲喜,要娶盱眙的小寡妇墨九。”
唔!往事久远。
远得仿若做了一场梦。
墨九抿了抿嘴,也不答,只安静听他说。
陷入回忆中的宋熹,显然也不需要她答。他自顾自地说道:“一听墨九这个名字,我就像突然被打开了一扇灵台之窗。直觉告诉我,这个墨九是与我有关系的。不,不是与我,也许是与藏在我记忆中的那个人有很密切的关系。要不然,为什么听到她的名字,我血液都像在燃烧……很快,我就又想到了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目光复杂地盯住墨九,“不知你有没有听过《金篆玉函》?山、医、命、卜、相五术。”
《金篆玉函》?山、医、命、卜、相五术?
墨九脑子里“嗡”了一下,有些懵,像是知道,又像是不知道。
很古怪的,她觉得自己仿佛突然也变成了像东寂这样的人,有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宋熹看着她,沉吟片刻,像在犹豫。
过了好久,才突然又道,“九儿,其实你也是《金篆玉函》玄学五术的传人。”
墨九讷讷问:“我?《金篆玉函》?那是什么鬼?”
宋熹道:“《金篆玉函》有一个很古老的传说,据说在几千年前,黄帝得天神相助,授以天书,得以破蚩尤妖术,擒杀蚩尤统一天下。这天书便是它了。《金篆玉函》之下,又有玄学五术之分。山、医、相、命、卜同宗同源,都以阴阳五行为核心来判断事物的发展趋势和应对策略……”
他大概与她讲了一下,听得墨九一脸懵。
“是吗?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往前一步,偏头想要看清他,声音也沉了不少,“宋熹,我怎么觉得你其实是自己有病?这种症状,有一点像神经分裂症。你该不会是生了病,或者记忆出了什么问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把我扯进去的吧?”
宋熹摇了摇头。
然而,黑暗中,墨九看不见他摇头,只听得见他突转话锋的声音。
“但那时的我,并不敢确定,你究竟是不是那个墨九——”
“所以呢?”墨九努力盯视他的方向,“我们在楚州萧家后院的荷塘边相遇,不是巧合对不对?”
“世上哪里来那么多的巧合?”
宋熹轻轻一笑。
也许是忆及那一夜的月色之美,残荷之香,梨觞之酣,他的笑声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与轻松,“说到底,虽然我有宋熹的记忆,可我潜意识里的主宰,似乎还是那个人。所以,不管萧谢两家有多大的恩怨情仇,我对他们的事情都提不起什么劲儿,却对你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我特地从临安去到楚州萧家,以贪梨觞美酒为名,专门带上美食与美酒,坐在荷塘边等着你。”
“你知我好吃好酒?”
“你大名鼎鼎,无人不知。”
好吧,那会儿她逃婚,萧乾三擒三纵,确实干下许多耳熟能详的事——
墨九叹了一口气,突然对他的故事好奇起来。
也许为了探究一个结果,也许因为同为现代人的同理心,她暂时抛开与宋熹的私人恩怨,对他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那后来呢,你找到你自己是谁了吗?”
宋熹没有马上回答她。
空间里安静一片,鸦雀无声。
那感觉,就好像没有人在似的。
墨九心里一紧,马上伸手去拽他。
“喂——宋熹——你人呢?”
“我在。”宋熹拍拍她的手,并没有顺势握住,而是随即又松开,垂下,淡淡说道:“没有!一直没有。可我没有找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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